姬洛摇了摇头,“还有临川宴上,突然出现的白门传人和奇诡的毒物,就算关拜月不胁迫我同行,我亦会为了秋哥而行滇南。”
“所有的一切都和八风令有关,甚至和泗水有关。一开始我以为是怀璧其罪,但后来我发现所有的巧合都太巧了,巧到好像一切都是分毫不差的算计。”少年一步一步折返到师昂身前,擦亮了火折子,隔着橘色的微光和他对视,“这么缜密的计划,如果要杀人……”
师昂展眉,微微一笑,等他说完。
“如果要杀人,敌暗我明,我不敢拍着胸脯说我一定跑得了。”姬洛垂首,脸上晦暗,一声轻笑有些没心没肺,“这就有意思了,杀人灭口我能理解,但如果他们不是要我的命呢?八风令我是一块没有,也不稀罕,那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被人惦记?”
——现在没有,不代表过去没有。
师昂突然发觉刚才的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他是要立志成为阁主的人,需扛鼎正道,捍卫中原,容不得一丝威胁,也正是因为刚过易折的性子,从小到大实在不讨喜。
“忘记了便忘记吧,不要多想。”他伸手向前一搭,稳稳落在姬洛的右肩上摁了一把,像个久经世事的兄长给家中幼弟的一点宽慰——
姬洛这个人心思太过细腻,累及自身,反而活得没有想象中的痛快。
姬洛怼开他的手,眼中泛出晶亮的光彩。
那一瞬间少年无畏也无惧:“你也许真的心怀大爱,但师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真的,真的很自私。你戳了这血淋淋的一刀又甩手放开,有什么意思?”
他从怀中取出短剑,脱鞘掷于师昂手中,又道:“别绕弯子了,我身上最值钱的就是我忘掉的过去,既然我可以与泗水有关,那我未尝不可以和那群人有关,留下的线索不是想让我追查,许是想让我想起一切呢?给你个机会,你现在就能动手,如果你敢!”
说完,他当真转过身去,双手盘在后脑勺,露出后背空门,优哉游哉往入口走。
这一次师昂不管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停驻的打算。
师昂痴立原地,两人很快隔开三四丈,他握着短剑剑柄,上头缠手的缑带还留着姬洛贴身而藏的余温。他自认为识人知境,可对于姬洛,他越发看不懂了。
而后,只闻一阵风声,短剑归鞘,姬洛抄手抬眸,师昂已经不声不响越过了他,打开了机关,走进了七七四十九盏长明灯的光晕中:“如果有一天,证据证明你真的和他们有关,我会亲自动手。”
少年笑了笑,心头有恃无恐:师昂这么讲规矩,没有证据只有怀疑的事情,怎么可能贸然动手,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法子就是撒泼发狠,然后随他自个儿生闷气,就像驯服小狼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