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杆卡得紧,那刀身又沉重,千钧只一点着力,顿时压得慕容琇连喘两口粗气,涨红了脸面。
重夷掂了掂左手的龛盒,朝投鼠忌器的施佛槿睨了一眼:“小和尚,你的功夫还没练到家呢!哈哈哈,都说佛门功法讲究无情无欲,你却徒生多情。”
一边说,他一边朝慕容琇瞥了一眼,似是在试探手中的砝码有多重。
不过见那和尚并未露出过激的神色后,重夷又免不了有些失望,继续道:“非说你生小情,而是说你们这样的人对众生皆有情,有情则生牵挂,谁的死活都想管一管,可又如何呢,你永远做不到像我这样无拘无束,无畏无惧!”
“我不是来找这女娃子麻烦的,你自个跳擂台吧,我就放了她。”
“不可!重夷,你挟持他人要挟对手,有违君子之道!”师夫人蹙眉,扬声高喝,她虽不知道这燕国女子和这和尚是什么关系,但看他们同来同往,想必交情不浅,若这和尚当真听了他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重夷将长戟刀落下,往地上一冲,冷冷道:“你们帝师阁未免太徇私偏袒,这慕容小姐出手偷袭在先,你怎不评断?”
方淮听得,冲师夫人摇了摇头,怕她急火攻心而失言:“夫人,帝师阁名望不得玷污,若真让贼子突围,我必压阵,视死如归。”
白少缺往后退,一直退到姬洛身边,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皆死死盯着重夷手中的盒子,若他非要争个鱼死网破,他们必须要联手阻止万噬蛊流出。
谢玄在一旁瞥见两人神色肃穆,也站直了身子,一瞬不瞬顶着擂台上的情景。
“阿弥陀佛。”施佛槿道了声佛告,淡淡说道:“你放了她我跟你打,她插手则算我输,若我输了,我便不会再阻你入三山。”
“大和尚……”慕容琇焦急地唤他,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了。施佛槿虽然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爱打圆场,但他从来说一不二,但凡想通透后,凡事皆能拿得起放得下。
大和尚能不计前嫌帮她,是因为心中装的是整个黎民苍生,他是真的将所有人一视同仁,试图救人水火,若他见不到师瑕,此番岂不蹉跎?慕容琇不禁在心中悔恨,自己不该莽撞出手落人把柄。
重夷默了一瞬,收起了桀骜与不屑,慢慢正视那和尚的脸,仿佛能从他那双慧眼中瞧出普世的柔光。
过了很久,重夷才正色道:“当年我从长安出西域,过敦煌,曾遇到不少从吐火罗来的僧侣,从他们中听过一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重夷这一句话说的西域方言,施佛槿双手合十,也用同样的语言回答他:“《地藏本愿经》说过:‘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你我无恩怨愁苦,亦无黑白是非之断,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好!我不杀女人!”重夷将慕容琇往箜篌台上一扔,抗刀直上,施佛槿“九心轮”功法起,僧鞋一蹬,金刚杵横持于胸前,掌起“有分心”,拳归“安立心”。世间偌大,在他眼中一时仿若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