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虽是如此想,但他还是认真思索了一会,说出了个令自己信服的答案:“恐怕跟二十年前的事有关,比如,那个‘不速之客’没说动白姑,但是却撬动了她的墙脚。”
“聪明。”
巫咸不吝于夸赞,随即接道:“那人原先想让白姑仿效陈瑞在蜀中传天师道,让其向中原扩张,广收教徒。白姑性情桀骜,怎肯为他人摆布,何况她深知天都教毒蛊双术为中原正派所恶,不想趟这趟浑水,为人兵卒,所以断然拒绝。之后,那人便找上了怀有异心的石柴桑。”
“石柴桑早年颇得倚重,但凡念及为天都教鞠躬尽瘁者,她需居于首位,这样的人,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有朝一日她会叛教,而她叛教的原因,实际上正是因为看教中上下尽心竭力,不忍见就此偏安一隅,几世之后斩于草末,索性才起了雄心壮志。”
说到这里,白衣祭司将目光挪向一言不发的小女孩,眼中露出莫名的哀伤:“这些话,都是巫真告诉我的。”
“哥哥……”爨羽咬唇,想追问,可又拉不下脸。
姬洛想,不用说,凭借爨翎和石柴桑的关系,多半也是石柴桑口述的。
巫咸祭司缓缓摇头:他始终记得,那天在摇摇欲坠的神殿中,巫真与他对视,道出自己为何相帮石柴桑时的模样和神情。
他在天都教客居两年,与巫真甚少有联系,只知道某一年他被派往石部平息禁术的风波,教中下了杀令,但爨翎心善,力保无辜妇孺幼子,不惜与违背白姑指令。本以为事情就此搞砸,可没想到的是,号称比茅坑石头还硬的石柴桑,居然积极配合,使他得以风光而归。
如今再看,那时候不过是掩藏祸心的怀柔之法。
那个纯善的少年,坦白了自己质子的身份,并在冲天的火光中向巫咸祭司陈述了石柴桑的决心:“地势限制,九部之中穷富难均,表面风光一片,实际各怀烦忧。况有爨氏窥伺在侧,天都教实有内忧外患。石婆婆跟我说:偏安一隅不是英雄所为,我们身怀武功,为何不可开疆扩土,去争那江湖的皇帝?”
白姑在白行乐死后性情大变,八年前已然独断专权,无为而治,巫真想借力打压爨氏,平定两派之争,石柴桑想破釜沉舟,重新征出一片净土,二人一拍即合,想当然的妄图变革,开创新的岁月。
可事实,哪有那么简单。
等身为十巫之一的爨翎反应过来时,石柴桑“提魂”的行尸已经杀到了哀牢山山腹,铁血的手腕并不能带来臣服和平静,反而徒增杀孽。少年反应过来,追上神殿寻找少教主和白姑,撞见的却是这位后来的巫咸大祭司。
“巫真找来的时候,天都大阵震荡已然闭合不及,白姑纵身入魇池,以‘不死之法’《地宗卷》之力强行镇压,最后以身殉道,死前,她将天都教上下托付于我。”说着,巫咸祭司蓦地摇头,又矢口否认,“不……不是我,是托付于少缺。”
姬洛重复道:“少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