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有时候未必为实。”姬洛缓步上前,一直走至爨羽身旁,嘴角一勾,蓦然出手。只瞧一道寒芒于他手中掷出,凌空飞旋,正是方才被他丢弃的那把匕首。
爨羽蹙眉,少年未抬眼,只淡淡道:“刚才扔的是石头,不过内室昏暗,你又急怒攻心,所以没瞧清罢了。有时候真相亦如此。”
“好!”为这一段因材施教,白衣祭司击掌,颇有几分欣赏。
爨羽气得上下牙直磕,不怒反笑,到如今她算是知道,眼下这两位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姬洛。原先在外只见他和善一面,方才才深觉其人如传闻一般牙尖嘴利。
姬洛不想成为活靶子,于是伸手在爨羽肩上一点,示意她前观,将其心思全引了出去,随后掷匕。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短匕飞近爨翎尸身一丈内骤然腾起青碧色的火焰,瞬间化为灰烬。
“这是什么?”爨羽瞪大眼珠。
白衣祭司淡淡道:“是冥月鬼焰,也可以说是瘴气的一种,近身则燃。”说到这儿,清泠自持的年轻人顿了顿,竟也说起了反话:“多亏了你开启大阵,这些东西将好无孔不入。”
“不是我!他没说过……”心慌之下,爨羽口不择言,巫咸祭司眼中冷光一闪,连带姬洛也僵在原处。小女孩自知失言,立刻捂嘴不提,转头去拉拽绵软失力的白衣祭司:“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把他带出来。”
巫咸俯身,在她耳畔一字一句诉说:“没用的,爨翎他一根骨头都不会留下。”
爨氏毕竟是南迁的中原氏族,古法礼俗下讲究死有全尸,入土为安,何况爨羽对她这个哥哥执念之深,姬洛深有感知。当下,只听两声指骨脆响,爨翎攥拳,注满了十二分的力,朝佝偻无力的白衣祭司脸颊砸过去。
巫咸一招吐纳,堪堪偏头,待她回神不及,撑着口气舒展骨骼直立起,以身量之优拿肘弯断她肘窝,压住她腕上内关穴,抑住其毒手不得回防,随后嘴角噙笑,将人用力向后一推。
这一击成为压垮爨羽心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勒令其寻人本就是以身犯险,她根本不信这位大祭司,何况有前车之鉴,她实际又畏又惧,因而所有的精神全吊在他身上,这突来的袭击,让她松了口气,可也不敢丝毫松懈,顿时全神贯注紧盯巫咸。
只瞧爨羽横腿下踢,冷笑喝出,待白衣祭司翻身一避,她趁势追上再接连踢,索性反压其手,不顾脱臼之危,一个侧翻落地,欲以身子撞压他胃腹。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一指从侧旁点来,将好落在爨羽腰间的志室穴上,登时毒功内劲泄走,爨翎撒手,白衣祭司摔坠在地上,姬洛抽身而出,武功比方才殿内精妙百倍,三两招之下将人制服。
“你怎会知道我的死穴?”爨翎死死盯着姬洛,姬洛侧目看向巫咸,后者脸白如雪,唇深绀紫,可方正清明之态却丝毫不落。刚才在殿中与爨羽缠斗之时,巫咸比划的手势,正是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