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当你所言皆为真话。”姬洛沉吟一刻,接连发问:“那我问你,你究竟在替谁谋求?你千里迢迢赶到江陵是在代学坤事发不久,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是否同泗水有渊源?……亦或者你对我,又知道些什么?”
枔又脑子一懵,嚷叫道:“你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代学坤,什么泗水,还有你……”那个“你”字方出口,枔又摘星式起掌,用力朝姬洛心口一推,转身要跑,姬洛黑着脸仓促按住她的右肩要将人拉下。
这时,一道“咝咝”声在两人耳畔轰然炸开,姬洛以袖掩住口鼻阻挡暴起的毒烟,待烟消雾散时,枔又已经没了声息,一朵血花从背脊一路漫到腰部,十分惨烈。
姬洛松开手,女子飘然落到地上:“枔又!”刹那间,姬洛如坠冰窟,手脚发寒,这种惨烈的死法他不是第一次见,上一次在鹿台死的红绡,最后连全尸都未得保存。
如果枔又什么都不知道,为何又要她死?
此刻,晏家的人都退到了前院中,而此地四下空寂,只有初夏不绝的蝉鸣和闷热中几欲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姬洛站起身时,身侧有不歇的风动草声,他皂靴在墙上山石连点二三,飞至头上张望,只瞧见一灰影起落,再眨眼之时,又并未有所获。
等他垂首下落时,只瞧见枔又并未立死,而是撺着一口气伸手去摸灰衣人沧桑的脸颊“师……师父……”,而后一声娇叹,手落气绝,人死而双目未闭。
关拜月冷眼瞥向姬洛,如风而去。姬洛追上前,在枔又身上探了探,未见到前些日子他同赵恒义交换的锦囊,心中还揣着不解的谜,只得一跺脚,跟着灰衣人追去。
爱徒惨死当场,关拜月虽有心报仇,可毕竟自己不以武见长,他瞧这姬洛骨骼毓秀,清风儒貌,又验过枔又伤口,知杀招狠辣,当即先走为上。他要走,姬洛却不放,他“天演”之术练体化境,跟着这轻功高手也不落太多,关拜月甩不掉他,差点气得五内出血。
“小兔崽子,你杀我徒弟我没找你报仇,你倒是跟我不放!”关拜月咬牙切齿地咒骂,随即心头落定主意,专挑那悬崖绝壁,天堑一路而去,心眼儿里要让这小子追上西天,“喜欢追那就来吧!”
姬洛当先还十分从容,搁后头也挨不住这大叔意气用事。等到了临川城外一处绝崖,关拜月翻身下崖,攀着绝壁藏住身形,故意诱他跳崖,姬洛站在风口,却不追了,摇头晃脑对着空阔山涧高喊:“追了这么远,晚辈就是想跟阁下说一声,那八风令是假的。”
“什么?假的?”关拜月气得血气翻涌,翻身而上,同时将那铁令从袍中取出观察,姬洛趁机身形一晃,夺了去,果然瞧见是他作伪的那一块。
东西被抢了,关拜月睚眦欲裂,先断断续续喊了两声“竖子”,而后在身上四处摸寻盗来的宝贝,高喊着要跟姬洛同归于尽:“竖子杀我徒儿在先,戏我在后,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兜里藏纳无数,他一股脑地劝抛洒了过来,其中不乏有摸来的暗器,姬洛皆小心避走,能踢的踢去,能荡的荡开,朝着周身要害而来的伸手夹住,待万事安定时,才甫身上前。
不知为何,他现在竟有些同情这师徒俩。
“关先生,不论你信与不信,我都不是杀你徒儿的凶手,你徒儿向前为霍正当所挟,后又死得蹊跷,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理当坐下来从长计议!”姬洛叹道,将手中夹来的稀奇古怪之物往地上一扔,扔完左手扔右手,不由腹诽:精妙武器稀世珠宝也就算了,怎地还有只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