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地方窄,人要跌坠到下层,姬洛向下面黑礁石一望,腰部就着余力奋力一扑,将好跃上支出承力的长杆。
他足尖才方一落,李舟阳已经持伞荡来,眼角一提,抿唇道:“代学坤算什么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不巧我既看不上这荆州令,也瞧不惯谄媚的狗,我要阁下怀中的东西,和赵恒义做个交易。”
荆州令?
姬洛本以为是普通的江湖纠葛,不过是趁四劫坞生乱想来捞一笔的游侠儿,未曾想此中已波及到朝堂,如此说来,那赵恒义是否也有这方面的谋划?
李舟阳的剑很快,快得似能隔开江上呼啸的天风,姬洛不敢走神,他没有趁手的兵器,一把短刀能防身却不能扼敌,只能暂且变‘天演经极术’来回走,依次躲闪拆招。
姬洛越是退,李舟阳攻势越是凌厉欺上,他扬手广袖一卷,将竹伞掷入空中,一边出剑快击姬洛肋下腰腹和四肢经络,一边淡淡道:“人之所以找死,是因为没有自知之明,我没有非杀之人,但我知你必不肯出让,所以你在我眼里已是死尸一条。”
“是吗?未必。”姬洛笑着,向后一仰,李舟阳以为他掉下竿子,执剑来追,姬洛一手攀着岩壁,一手抓住李舟阳的靴子,向上一个空翻,从巽位至震位,连人带剑从戌时降娄位
过至秋风寿星位,竟然将他的攻势缠住。
“呵,竟有几分本事。”李舟阳亦察觉不妥,姬洛人走龙蛇三两变后,他唯快不破的剑竟然慢了下来。
这种慢不是真的慢,而是相对于姬洛变化身法的迅疾和对八卦奇门的不通而产生的心中落差。李舟阳稳住剑势,一招‘飞鸾凤’剑气突烈,广开前路扫荡,再变作‘忆幽篁’,剑身平而缓,却胶着难缠。
一攻一收,一猛一平两种变力相冲之下,李舟阳竟然找准姬洛的方位,突围而出,直取他身前怀中物。
剑客向前一跃,腰上环佩被姬洛短刃割断,碎玉在皂靴上一弹,正好挡住落下的竹伞。姬洛倒退,快剑点在胸前划开衣襟,他怕李舟阳狠心毁物而致前功尽弃,愣是没躲,手指卷曲,透出内力在剑身一侧连弹三下,硬生生接了一剑。
李舟阳傲然一笑,他一直都未曾停下试探,此刻见姬洛要保全物,当下生得一计,剑锋佯装收势,实际一转一勾,打出他衽下两支竹简。
“该死!”姬洛骂了一声,竹简裹在绢帛里不贴身,这剑客剑法精湛,能平剑尖起钩头,竹简有不平刺,立刻便如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般又牵了几片书信布帛。
姬洛滚地一捞却没捞到,眉头不由一拧。好功夫的人不一定有智计,有智计的人不一定胜武功,眼下他可算知这李舟阳的傲气从何而来,武功精湛又心思细腻者,确实是少数。
只这样一想,姬洛胸中一时竟生了些失落,但凡遇相似之人,定有高下之较,如今看着身前的李舟阳,失了手,莫名升起瑜亮之气,不由暗中感叹:世有黠慧者无双,看来不止我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