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吴闲声泪俱下,时有凝噎。等他稍稍缓过一口气,突然挣扎欲起,惨笑三声:“该杀!该杀!该杀!”
有几个实在看不过去的人暗中拔出刀剑,在场人人惶恐难安,唯有十七娘面不改色,自断水袖,以刀掷地,倒是一声也不抗辩:“杜仕先是我杀的,江湖风雨里来去,我身上背的人命不止这一条。”她顿了顿,按着眉角笑得惊心动魄,“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下七路’货色的臭婆娘不是个东西,是不是?老娘今天把话撂这儿了,想杀我的,尽管来!”
此话一出,管闲事儿的迟疑了,看戏的懵住了,这女人单枪匹马在江湖挣到这个份上,绝不是好惹的,何况掂量之下,这吴闲为了报仇害无辜性命,也不是个磊落之人,当即人人往后退了半步。
冷眼旁观下,只有巧雨嘟囔着,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姑姑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无论如何,江湖规矩,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皆不许牵扯无辜。吴闲借无辜旁人的性命引出十七娘就是不对,若俞疏声找到四劫坞门下,便是赵恒义也保不住他。
“哎,老吴,你怎么这么傻。”赵恒义叹道,“杀人一千自损八百。”
赵恒义站在义结金兰的兄弟角度作判断,但姬洛和屈不换却嗅出了阴谋味儿:且不说吴闲常年待在四劫坞,一南一北谁找上他递的消息,就说桑姿屋前改良于‘洛河鬼神道’的铁器也无法解释,此事万万没有那么简单。
“吴闲兄弟,我有一个问题。”姬洛往前站了一步,道:“你又为何要杀关倍长老?”
赵恒义恍然,关倍这一手确实来得突兀,他不禁扭头看吴闲,道:“你这厌胜术是从哪里学的?你又为何要杀那关倍?”
追问下,吴闲眼睛猛然一睁,看着赵恒义先是震惊,而后不解,再然后隐隐透出悲伤,最终化为释然。可惜,他想要张口,脸上却涌出青紫气。
屈不换就近把赵恒义拎开,怕此人留了后手挣个鱼死网破:“赵兄弟,小心,他已经服过毒了。”
赵恒义却不领情,伸手按住吴闲几个大穴,神色焦急。这毒发来得快,吴闲几乎已经发不出声了,可他嘴唇翕张,似是有话要讲,赵恒义干脆委身将耳朵送到他唇边,道:“你想说什么?”
“关倍他……他发现……”
“发现什么?”赵恒义追问。
“厌胜术……早殇的汪姑娘……”吴闲气若游丝,留下几个断字,只来得及将一只铃铛手串递给赵恒义,便咽了气。
赵恒义低头看着铃铛,又想了想他的话,激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