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琇心中翻覆,几个月前走这条路,还心怀闺中事,一路跟着施佛槿去洛阳,而如今两人并行旧路重走,好像整个红尘都变了天一般。
“上一回出关外,我沿途贪玩,未寻到人便匆匆折返,如今好生打探一番,兴许能解我们的疑惑。既然父王也同这件事有关,且不论‘洛河飞针’是不是我娘,但她取了那假簪子,必然会有恍悟的一刻,她若不想我们查下去,必定会追来!”
夜间,几人寻了个避风处休憩,姬洛捡柴生火,朝远山流岚张望:“明日过了最后一道关隘,便出了燕国国境。”
正在发神的慕容琇支着下巴忽然开口:“我们能不能绕开函谷关?”
“但凡通途处,势必有重兵把守,若要绕路,必然极难行走,为何要舍近求远,耽误路程?”姬洛有些不解。
慕容琇朝施佛槿偷看一眼,怕人瞧出异常,便把脸埋在膝上,闷声道:“我……我随口说说,我只是有些担心边城守将认出我是太原王府的人。”
为什么怕认出是太原王府的人?怕打草惊蛇,还是别的原因?慕容琇不蠢,姬洛赌她出府肯定带有别的通关文牒,所以只当她是寻常人的担忧,便没再追问,自个儿寻了一处舒适地,一手撑着后脑勺,一手平抚在心间,闭目养神。
慕容琇本就不是个纠结的小女子,那日哭过后也就不再郁结于心,可施佛槿看似洒脱其实心思极重,一路反倒多是沉默。姬洛一走,她憋不住了,往身后大树一靠,抢先开口:“大和尚你为什么想要八风令,你也想一争天下吗?”
施佛槿闭着眼睛,想了想,答了她的话:“异宝出世,必有争端。找到了,销毁掉,能免去一场江湖的腥风血雨。况且其与九鼎有关,兴许还能解天下之危。”
“我帮你。”慕容琇捡来一根树枝,在地上乱画,一如她心绪如麻难理,“这一次,是真的帮你。”
施佛槿蓦然睁眼,微笑道:“说吧,你的眼中藏不住事情。”
“我……”可他越是温柔,慕容琇越闭口不开,反而有恃无恐地冲他眨了眨眼睛,拖长调子道,“我偏不说!反正……反正出燕国之前,不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信我。”
施佛槿侧目,两人相顾无言,一时纷纷瞥开对方的目光。
翌日,三人混在流民中出关,明里虽是秦燕两国交好,但边塞守军仍然盘查得非常仔细,以防有细作混入。
慕容琇站在人群中,瞧见前头城关下兵丁排布如常,稍微放下心来,等盘查到她时,她将文书一递,警惕地张望。这文书没用王府的名头,是她离府之前令服侍的嬷嬷托人造的,前后都是自己的心腹,牙关紧得很。
那守关卫兵果然没瞧出异状,随后摆手道了一声“走吧走吧”,结果转头,万万没想到却将施佛槿给拦了下来。
“大师且留步,可是要往西域去?”那卫兵一脸敬畏,并无异样,“是这样的,家母素来信佛,如今病重,可否请大师代我写一护身符,也好聊表我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