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叔您且保重。”施佛槿接过茶杯,一口饮尽。
饱经风霜的将军在亭中听雨,眼里满是沧桑。他犹疑了一下,忽然开口:“听说佛经里倡议不杀生,但若不手染鲜血,又如何驱逐胡人,还我河山?”
“佛说众生平等,当心怀大爱,普度众生。因此,消弭兵戈,铸剑习以为农器,千岁无战斗之患。(注1)”施佛槿彼时尚幼,张口便答。
怀得是仁义,想的是铸剑为犁。
沈劲听着他妄图包容感化众生的大道理,忽然笑了,不置可否道:“傻孩子,战争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唯有战争,才能换来盛世太平长宁。”
“可是……两军交战,百姓何其无辜?士卒又何其无辜?”
沈劲有一腔热血,恨不得战死沙场忠义报国,而施佛槿却心有慈悲,两个人身处立场不同,怎么也无法相互说通。于是沈劲只能道:“不若你同我打个赌,若你输了,便蓄发回这红尘,替我守万里山河;若你赢了……我没什么能给的,却也好,如果芸芸众生当真能度化,铸剑为犁也是好的,只是不知我还能不能看见。”
洛阳之战结束的第二年,太和元年。
他游历于此,见那斑驳城墙已洗去当年的血色,如今春来花开,燕雀相争好不热闹。只是斯人已逝,那一赌,终究是谁也没赢。
那一日后,施佛槿开始蓄发,但却仍执念于此,发誓不肯再武斗,非要用一腔慈悲救这芸芸众生。
也许终有一日,他真能寻到救这天下苍生的法子呢?
————
此时,石窟中,几人无话。
“大师,阿琇姐姐,你们且先别争,快来瞧瞧,这石窟后头的崖壁上有字!”原本溜到一旁不听不闻的姬洛恰到好处地探出头来,指着后方一脸严肃道。
眼前两人虽都搁着心事儿未想透彻,可也并非不明事理的人,眼下的情势不容人耽搁,当即被姬洛的话吸引了去,随他走过石窟后的一线天,果然瞧见那陡峭光滑的山壁上,有人借兵器之锋利,以内力凿刻下两句话。
右一句笔锋秀丽,当为女子所写,字句间满是有所相思。左一句笔走龙蛇磅礴大气,当为男子执笔,一词一字皆为誓言以表心意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