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洛却闭目转身,不再看一眼,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与之擦肩而过:“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语落,他扔下纸伞,足尖一点,几个起落消失于洛水之畔,有几个牵牛的牧童顶着荷叶帽从牛背上滑下来,咋咋呼呼,像看到了神仙。
“莲姨,我还需去一处地方,你先回乌脚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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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川曲水,九折九转,撑蒿推舟往山中去,未到秋时,枫林尚未染霜,还一片郁郁葱葱。急弯后的屋舍,房门紧闭,一应器皿物什还维持原状,但已是十年红尘,了无人迹。
山后的林子自成阵法,姬洛曾在此地星月为伴,破解五势妙法,那时是满怀喜色,而今步入其中,却觉得悲从中来。
再往幽径寻,至坡后缓谷,树影合抱,时不时有鸟鸣三两道。天光自上铺落,烧却的竹屋只余下坍塌的黑色框架,周围遍地骸骨,暗器机关一片狼藉,怎么瞧,都该是一处阴森可怖的地儿,可落在他眼中,却写满了温馨和留恋。
姬洛拨开蓬起的杂草,露出写着“无问无言,平生无为”的方尖碑,指腹滚过那几个字,却似被烫了一下,迅速挪开。
“这便是你给自己一生的概述吗?”姬洛双眸发热,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树冠遮蔽下,那一圈碗大的青天,颤声道:“言君,是我误了你。”
山中忽起了风,吹在林间簌簌作响,好似长眠于此的人听得叹息,与君问答。
“山中生幽草,杜若比邻春。言笑拟韫玉,君见有狂人。”姬洛背靠方碑,缓缓滑坐在地,口中反复吟唱。
唱累了,追忆往事的声音也有些哽噎,堵在喉咙,叫人一阵一阵钝痛:“那时候为了借你的手札研习五行,故意作了这首藏头藏尾诗,却没讨得,但我终究还是习得了你留下的东西,也算是因果轮转。可是言君,我却多希望我们的重逢,不是以这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