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姿当然不能说自己是被这股气势给吓的,只能反口顶撞:“你不觉得给人希望再覆之以失望,很残忍吗?”
原伯兮摇头:“有甚可畏?一切尽如意料。若真有前世今生,我背负太多罪孽,或许不会去往归墟,甚至亦不会投身轮回。”
在这孤寂的峰峦上听到这一番话,总叫人心中郁闷,于世人而言,今生的不如意,都期盼来世能够化解,而像大教宗这般,好坏都止于一世者,得具有莫大的勇气。桑姿承认,自个儿没那么勇敢,更无雅量气魄,只能嘘声一叹:“罪孽?”
“是啊,刀进刀出,我亲手杀了我的师父,怕吗?”原伯兮横眉倒竖,眸中涌出一丝狠戾,他向前倾身,拟出推刀的姿势,似乎在等着看少年的反应。
逼视之下,桑姿哪里还敢有任何反应,血气逆流,整个人像腊月间被人丢到了冰窟窿里,手脚发麻,呼吸沉沉,连眼皮都忘了眨。
顿失兴味,原伯兮抽身调头,步入宽阔的大殿之中。他走得很急,不像满是沧桑的人那样步履沉重,桑姿拭去额间冷汗,在玉阑干前回头,竟觉得他有些可悲。
苍鹰长羽织就的大氅下,原伯兮右手死死抵在腰刀上,眼中可见赤红,而鼻翼喷出的每一道气息,都苍劲有力——
他在极力克制。旧事重提,显然并不那么愉快。
为了阻止神玥,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亲手杀了他的师父,并鼓动师兄弟争位,自相残杀。传教宗死得仓促,没有留得只字片语,西域或将再陷混乱,本已走到黄河之源星宿海的神玥,生生被他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