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了,似乎心愿已了,她一动不动伏在车内,安静地闭上眼睛。
“别睡,很快就要到了,”驾车人握紧‘玲珑催雪’,扶着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会好起来的,你不是一直想去北海看花吗,马上就要到北海了,我今次特意绕道去了巴蜀的雀儿山,带了许多茶花,都是你喜欢的。”
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小舅舅,你以后会一直留在青州不走吗?”
身边的人再没有声音,马车消失不见,驾车的人也消失不见,睁眼只有北海山中孤寂的木屋。长风吹开的窗户,吹到人脸上,只觉得泪痕都要冻成冰晶。
膝盖上有重压,公输沁艰难地抬头看去,发现原是贺远坐在塌下,枕在她腿上酣睡。因为姿势别扭,室内寒冷,他眉头紧皱,睡得并不怎么舒坦。
公输沁一动不动,任由他这么睡着,双眼呆呆看着顶梁,很快又再度睡去。
……
那一年,家里来了一个人,自称是母亲的弟弟。
她从来没听母亲提起过,觉得好奇,于是偷偷去了主厅,躲在屏风后面偷看。这个从天而降的小舅舅,是个剑客,背着一柄无锋重剑,穿着胡服,戴着毡帽,未留长须,下巴上却蓄着青胡茬,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
这样的打扮她听匠人说过,多半是玉门关外的外族,可她的舅舅怎么会是匈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