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洛蹙眉。
掌柜的以为自己多嘴惹人不悦,便不好再说,连点下巴示意,自己都记在心上。
他要走,姬洛又把人叫住,稍稍改口:“照看就行。我是说如果,如果这次我回不来长安,你们留着他,也许很多事还有希望……”
“风云暗涌的长安,千里而来的都不是无用的人。”
左飞春的细剑虽然轻薄,但奈何功力深厚,齐根断指,纵使太医连夜赴诊,也无力回天。伤口包扎后,说是可以试试断指再续,但年过七旬的老大夫也不敢给贵人空留希望,又再三强调,最多能保其形,但再也使不上力。
李舟阳听后,拂灯扫桌,怒极难耐。
老太医被吓得瑟瑟发抖,可又顾念病人,忙颤巍巍上去捧人的手掌:“中郎将大人,不能再用劲了,这样下去就真废了!”
“既然留着也是虚有其表,那为何要留着?”李舟阳冷笑一声,不顾渗血,蛮横地用左手将绷带撕开。
“不能!不能!唉哟——”老太医伸手去捞,脚下踩着滚地的灯烛,一把老骨头摔在冰冷的地上,差了一步,连袍角也没摸到。
李舟阳一拳砸在门外柱子上,好不容易长好的伤口裂了,仅剩的三指也血肉模糊。府中的府兵听到动静,纷纷上前来查看,却被他喝开:“都给我滚开!”说完,人已冲上瓦梁,转眼失去踪影。
后院本来种了一大片竹子,后来府中大肆修缮,管事给他过目时,提议开一处小池塘,养些鱼苗观赏。年前匠人推了土,还没来得及开工,荒土就这么码放在一旁,他坐在土旁的烂石头上,手臂枕在膝盖头,血静默地顺着指尖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