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听见言音小声嘟囔道:“小喵,把那家伙的脸记住了,下次再碰见,不要给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就让大喵一爪蹬开。”
白阙闻言:“……大可不必。”
双方意见出现巨大冲突。
本体还是言音,这是一个毫不艰难的问题。
——当然是听言音的。
于是小猫伸了个长长地懒腰,打了大大地哈欠,爽快地答应了:“喵嗷”
言音低下头在它脑门上啾一口。
一旁的兔萌萌眼睁睁看着言音边在写字,边和她的猫腻腻歪歪,感觉眼尾微微抽搐。
还是禁不住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虽说言音对那厮有了防备是大好事,至少不会轻易中他诡计,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最信任的,最毫无保留的,这只猫崽模样的凶兽……
不就是白尊座吗!
午时在处安城里耽搁了些时间,等清驱拉着马车跑到下一个城镇,估计也得是傍晚时分了。
一路上言音都在对着桌上的地图不停描画,也不知想找出什么,只用炭笔标得到处都是,一直到车上灵灯亮起也没停下。
兔萌萌合上手里打发时间的话本,轻声询问道:“言音……你在做什么呀?”
她担心言音此时在查正事,或者说有关于灵岛的要闻,便想着避嫌,不太敢上前去看,只小心翼翼地询问一句。
可言音压根没想着避讳她,笔下仍旧不停,随口答道:“啊,我在复盘,追溯那假方守心的行动轨迹。”
待她标完最后一个点,涂好方向和时间,这才把笔放下,做了个伸展动作,只是做了一半突然停顿:“哎呦喂,腰麻了!”
兔萌萌赶紧递个软垫给她。
言音笑着接过,把软垫往腰后一塞:“现在想想,他的言行里面明明就有诸多漏洞,我却潜意识地忽略或合理化了……这大概就是贝勃效应吧——在经历过强烈冲击之后,便以为结束了,之后的异样就会变得难以察觉。”
那时候她目光狭小,知情不足,就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离园里头,所以在意识到假方守心的异常之后,便只把他和当下环境联系在了一起,并借此推测出了他同样持有戏贴的事实。
是以在他揭开第一层隐瞒的时候,自己便掉以轻心,想当然地把剩余的怪异感都归结到了之前的推测里,完全没想过打从一开始就是谎言。就像那场梦中梦,以为自己已经挣脱了梦境,其实却还在更大的梦境之中。
言音按住炭笔打了个转,轻笑道:“确实是隐藏身份的好手,是我棋差一招。”
不过这回……那小子就要被她将上一军了。
旋转的炭笔停下,尖头指向某个方向,言音的视线也虚落图上,眼中墨色沉沉。
倒也不完全是对方高明。
还因为你对身边的人都太没戒心了啊。
兔萌萌看着再次陷入思索的言音,直到眼眶有些酸涩,方才眨了一下,转头去望车窗外渐散的夕阳,红光中茂盛的树影飞速流淌。
想起白阙此前尖锐的反问——【你不也是辜负了她的信任】
不可谓不刺耳的一句话。
但就好比在兽谷的果园里种下一颗树苗,需要耗费那么漫长的时间和努力,那些驱虫、除草、浇水、嫁接、修剪,每一株都需要精心维护才能平安到结果……而毁掉一片森林,让它们尽数腐烂,却只需要她轻轻拨弦。
安生难,赐死易。
正是因为不甘辜负,才越不敢坦白自己的狰狞面目啊。
隐隐约约的不安在心口萦绕,不知不觉间,尖锐的刺痛忽然从耳跟处蔓延,还未有行动,便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了。
兔萌萌猛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又揪住了耳朵,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猝然对上一双蕴着温柔的眉眼。
言音笑看着她,往她手里塞了个橘子,问:“饿了吗?先吃点水果垫肚子吧,下一个城镇据说有盐水鸡,到客栈买一只尝尝吧?”
兔萌萌怔愣片刻,傻傻点头,把手里的橘子掰成了两半。
作者有话要说:白阙突然支棱起来:只肯和猫谈恋爱?那我还有戏啊!
元神迅速后退,划清界限:我看你是想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