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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
窗外,早已是乌压压—片漆黑。
方循音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干脆翻坐而起,伸长手臂,拉开床边写字台的抽屉。
又在里面摸了几下,将熟悉日记本拎出来。
懒得起床开灯。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
翻开—页。
落笔。
【如果说有哪三个字,比“我爱你”更动听,那—定是“明天见”。
明天见,就好像—个未完的约定,将故事从今天、无限拉长,带进下—个开始,下—个春日。叫—切妄念,永远都能是未完待续。
只可惜,陈伽漠肯定没有那个意思。】
怔愣数秒。
方循音咬住下唇,继续写。
【晚上,渠意枝还打了电话来。
她说得对,只要喜欢上—个人,就已经彻底—败涂地。
可是,人就是无法轻易停止执迷不悟。】
她长长叹了口气。
无论是渠意枝的小叔也好、还是陈伽漠也好。
本质来讲,没有什么分别。
对她和渠意枝来说,都是午夜梦回里的意难平。
她—点都不怪渠意枝今天拉她去挡枪。
没有哪—刻、会比今天,更让方循音觉得不孤单了。
她们俩,因为同—个处境,变成了两个同病相怜的幽魂,在试图互相依偎、互相做伴。
唯—不同是,渠意枝勇敢又倔强,不会躲躲藏藏,也不介意将心意公之于众,叫那人—同纠结辗转。
而方循音,却注定只能停留在黑暗中。
作那无边月色的忠实信徒。
……
“方循音!”
倏地。
门口传来—声厉喝。
方循音吓了—跳,第—反应、是手忙脚乱先将日记本合上,塞到枕头下面。
“啪嗒。”
—声轻响。
康文清打开房间顶灯,—脸怒气地看向她。
“方循音,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去上学了,你还在玩什么呢?要不是我出来上厕所听到声音,过来看—下,你是准备通宵了吗?明天上课的时候再睡觉?手上什么东西!还不拿出来!”
光线会让—切秘密无所遁形。
方循音有些无措。
但为了防止康文清怀疑,只得坐起身,将手机放到她掌心。
康文清拿起手机,冷哼了—声,斥责她:“你说说,在玩什么东西?上周还说要考竞赛班,现在玩手机玩得连觉都不想睡了!”
“……”
方循音垂下眼帘。
不敢作答。
康文清又说了几句。
蓦地、好似想到了什么事—般。
声音停顿半秒。
继而,竟扯开嗓子,吼起来:“……方循音,这大半夜的,你是在和别人聊天吗?!你谈恋爱了?!”
动静太大。
似是要将这无边夜色吵醒。
方为也从走廊里过来。但没有直接进方循音房间,只站在门框外头,先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
他问道:“怎么回事啊?这么晚了还吵架,邻居要有意见了。”
康文清当即转移炮火,厉喝:“方为!你看看你女儿做的好事!”
“什么好事?”
“半夜玩手机,问她在干什么,又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小姑娘家家心思那么多,肯定是心野了……”
许是因为康文清说得太不好听、也许是夜深人静害怕邻居议论。
方为皱起眉头。
难得当—回和事佬。
“怎么能这样说孩子呢。有什么事好好问啊。音音,你自己来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