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善已经开始治疗,用小镊子将蜂针一根根夹出来,同时挤压毒液。
许纯良一旁看着,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操作时手都有些抖了,眼神也不太好,所以要耗费不少时间,他也没有主动出手。
这种蜂毒的治疗非常简单,在过去,他都是用手掌贴在创处,以吸星之力将毒针和毒液吸出,效率要超过爷爷百倍。不过现在,他几乎内功全失,也无法自如运用吸星之力。
这段时间许纯良翻阅了不少回春堂的藏书,了解到一些祖传秘方,在他看来这些秘方都非常普通,不过在国医凋零的当代,已经称得上弥足珍贵了,否则回春堂的名头也不会这么响,爷爷也不会得到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称号。
许长善花了两个小时方才将几人身上的毒针取完,许纯良按照他的吩咐用生理盐水和双氧水反复冲洗伤者的患处。
清创处理之后,再给他们敷上回春堂独家秘制的蛇药粉,主要成分是七叶一枝花、蟾蜍皮、蜈蚣、地锦草,治疗蛇虫咬伤最为灵验。
撒上药粉之后,效果立竿见影,几人患处马上不痒了,轻症的几个人已经可以活动自如,被蛰最重的工头脸上也开始消肿,虽然还是猪头模样,至少眼睛裂开的缝隙能够看到东西了。
陆奇也没闲着,帮忙的空隙,给119打了个电话,请消防队的同志将那个大马蜂窝给清除,留在那里终究是个隐患。
接连治疗了六名患者,许老爷子也没多要钱,让搬家公司的几个人回去休息。虽然几个人良心发现,想帮回春堂把剩下的东西搬完,但是被老爷子谢绝了。
陆奇又帮忙联系了另外一家搬家公司,和许纯良一起将剩下的东西搬到了新的地点,一切忙完,陆奇才提起买药的事情,老爷子给他取了膏药,坚持不肯收钱,陆奇只好偷偷留下了三百块,离开后发消息告知许纯良。
神像归位,给祖师爷上香之后,许长善坐在躺椅上,望着回春堂的招牌呆呆出神。
许纯良给他倒了杯茶:“爷爷,您选个地方,我把招牌挂上去?”
“不急。”老爷子啜了口茶,心中暗忖,自己年事已高,这回春堂的招牌就算挂上去,也不知道能开多久。孙子现在工作已经有了着落,可他并没有主动学医的意思,有了之前投河的阴影,再不敢勉强他,还好那件事之后,这孩子明显开朗了许多,应该从高考落榜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许纯良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长兴医院人事科打来的,通知他下周一去医院报到。
许纯良挂上电话,向爷爷通报了这个好消息,老爷子一颗心总算踏实了,无论怎样,总算端上了铁饭碗。
学医的事情从长计议,按照高新华的说法,医院里也有鄙视链,临床看不起医技,医技看不起行政,行政看不起后勤,等这小子真正工作之后,看到了差距,感受到了不平等,说不定就幡然醒悟,知耻后勇了。
最近这段时间,许长善开始总结自己这辈子行医的心得,人到七十古来稀,已经到了考虑身后事的时候,如果这小子坚持不肯学医,总不能让许家的秘方就此失传,趁着自己还没糊涂,先用文字记录下来,以后留给孙子,也算是薪火相传的一种方式。
许长善多了一个心眼,借口自己老眼昏花,将写好的草稿,让孙子帮着用蝇头小楷重新誊写一遍,许纯良虽然不是什么学霸,可从小就在他的指导下练习书法,一手字写得相当漂亮。
许长善是想利用这种方式潜移默化地影响孙子,许纯良在这件事上表现得非常配合,每次抄录完成都会拿给爷爷过目。
依着许长善的意思本来是想故意挑点毛病,指出错漏,让孙子多抄几遍,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非但没有任何错漏,而且孙子的书法比起过去又有飞跃,一手毛笔字字写得鸾漂凤泊,赏心悦目,就连自己都无法企及。
许长善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孙子在应试上虽然不行,可并不代表其他方面不行,高新华说得对,到了应该放手的时候,让他独自去面对社会。
许纯良将老爷子的用心揣摩得清清楚楚,爷爷视如珍宝的祖传秘方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修毒先习医,他过去就已经熟读天下医书药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