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多半是宋国在捣鬼!”陈德兴道,“一个月前,临安皇城司(行在虽然迁移,但是皇城司却留在临安,成了贾似道的特务机关)的人发疯一样的搜捕暗探局的细作,毁了几个暗站,看来就是掩护此事的。”
宋明两边的谍战这段时间有加剧的迹象!而且在临安,目前是贾似道占了些上风。原因很简单,大量的宋国贵戚和官员的离开,让贾似道对临安的控制上了几个台阶。而大明暗探局在临安的保护伞和一些重要的内应都去了洪都,在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了被动。因此暗探局在临安的站点遭到扫荡,没有能及时将廖莹中的阴谋通报给上级。
“宋国?”屈华杰显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了,“那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
“他们会挤兑天道庄!”陈德兴已经有了结论,“天道庄是朕的钱袋子!若是出了问题,江南之战就难打了!”
他目光如电,看着屈华杰,“天道庄的金库里面有多少现钱?”
陈德兴在后世虽然不是学金融的,但是一个21世纪的穿越客,还是个事业有成的中年人,金融知识是不会太匮乏的。当然能猜到贾似道和廖莹中下一步要做什么了——用假票子骗钱是不会有多少收益的,最多几十万贯而已(虽然廖莹中印了两百万面值的天道票,但是最后放出去的不过三十多万)。虽然不是小数目,但还不足以打击亲明海商的财力。
宋国方面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制造对天道票的恐慌,为挤兑天道庄创造条件。
屈华杰搓了搓手道:“圣人,天道庄总庄的金库里最多的时候是有一亿一千多万贯的铜或等价金银的。不过其中有三千万贯作为分红被天道教提走了……”
天道教是天道庄的唯一股东——本钱是天道教出的,初始时候的信誉也是借天道教的,赚了钱当然要给天道教了。而且那三千万贯中的二千多万贯直接划入了当时的北明政务司,作为中原大战的经费。剩下的一二百万,大多被用于天道书院和各地天道宫、天道观的建设和第二次明洲探险的经费。
“为了在大明的明都、泉州、南芬、海东、釜山、济州、燕京、塘沽、大名、汴梁、洛阳、京兆、归德、太原、益都、保定、沧州、真定、南阳、襄阳,高丽的开京、庆州、平壤,日本的博多、难波、平安京,南番的升龙、高棉、巨港、爪哇岛、淡马锡等地开设分行,有二千四百万贯被运走充做准备。”
屈华杰继续说着。天道庄的业务这两年也随着大明帝国在大扩张,不仅在大明国内开设分行,还在临近的南番、高丽、日本等地开设了分行。而为了支撑这些分行的汇兑业务——汇兑业务才是天道庄的主业,这需要大量的现金为准备——天道庄不得不在每一个分行保持一定数量的准备金。
“另外,通过放债,还有大约两千一百万贯现钱被从总行提走了。”屈华杰的眉头越皱越紧。
天道庄是吸储的,自然也要放债的。而天道票也不是所有地方都通行的,这纸币毕竟没有金银铜叫人放心,便是大明北地,天道票也不是通行自如,否则陈德兴也不会从天道庄支取铜钱充作中原大战的军费了。因此在放债的过程中,也有不少金银铜被提走。
屈华杰缓缓地道:“而且这些日子,天道票在江南被禁,不少票子又流回了舟山岛,兑换成了金银,陆陆续续被兑走的也有七八百万……林林总总加一块儿,天道庄总行的金银铜准备一共支取了八千二百万贯。不过这些日子也吸纳到不少储蓄,新的天道票也发出去一些,又收入了一千一百多万贯。这样一进一出,现在天道庄总行的储备还有不到四千万贯。挤兑什么的,咱们是不怕的,只是……”
将近四千万贯的储备金,真的不算少了。这也是屈华杰并没有向陈德兴通报“储备金危机”的原因。这吸储的目的毕竟是为了放债赚息差,哪儿有把钱全攥在手里赔利息的道理?
而且,有近四千万储备,也足够应付可能发生的挤兑了……按照宋朝银钱业的行规,提前支取存款是拿不到利息的。而兑换飞钱票则要支付五分,也就是百分之五的佣金——汇兑业务就是赚这个钱的。因此有三四千万储备真的足够了,可问题是,一场挤兑风波肯定会让陈德兴的发行债票筹集军费的计划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