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世上事无一成不变,祖宗法亦无永世不变的。如祖宗御将之法如今就无法实行了……吾儿以区区3000之兵就敢都门举事,凌迫君上,祖宗之法又奈之若何?行都文士何止10万,可有一人披坚执锐与之相抗?三衙禁兵由枢院执掌百年,今次可伤了几个乱军?如今国家无兵,朝中无将,四方藩镇若再有不臣,当如奈何?江南文士,受国恩300年,难道不该习武艺以卫朝廷吗?”
说罢陈淮清就昂起头,看向赵昀。赵昀则扭头看看吴潜和贾似道。两人都轻轻点头——陈德兴的3000精锐就在朝天门,还有什么道理好讲?他要以武取士就以武取士吧,大不了等陈德兴去了海东再改回来!
理宗皇帝叹了一声:“朕都准了!自今日起,大宋不再以文为贵,江南五路、广南二路、荆湖南路之外,皆有节度使全权治理!科举亦以武取士,考核武艺、兵法、孔孟之经……”
理宗还是在武艺、兵法之后加上了孔孟之经,也算对江南文士有个交代——他当了几十年的皇帝,当然知道大宋政权的基础,就是诗礼传家的江南豪门!而这些江南豪门因为长期处于大后方,是没有什么军事传统的。如果朝廷以武取士,江南豪门的子弟如何竞争得过前线各地的将门子?这以武取士,就是在向江南豪门宣战!
这战,陈德兴敢宣,各地拥兵自重的将门也敢宣——反正江南豪门也够不着他们,但是大宋朝廷却不敢这么做。如果这么做了,朝廷就会失去江南豪门的拥护。而四方藩镇也不会因此放弃割据,朝廷更不可能依靠几个“武进士”去打败那么些个藩镇……
陈德兴怎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挑起大宋国内的文武之争!就是要用尚武轻文来对抗大宋朝廷的崇文抑武!就是要把自己摆在武士代言人的地位之上!
理宗皇帝最后看着陈淮清:“至于真金、郝经、窦默等人,皆是朕之宾客,朕不能加害他们。他们现在就在礼部礼宾院中,朕让人开了朝天门,你们陈家自去处置吧!这样,总行了吧?”
“还有第三个条件……”
还有条件!?太可恶了!理宗皇帝强压住怒火:“说吧,还有什么条件?”
“那逆子想请贾相公出去商议一下善后事宜。”陈淮清缓缓地道。
“善后……”理宗皇帝长出口气,善后的意思,大概是怎么下台吧——这次的事情闹得实在有点大了!是得好好商量一下怎么下台了。不过想想也难办,陈德兴的逆贼当定了,遗臭万年是没跑的!而大宋朝的脸面也没了,四方藩镇都知道所谓的中枢竟然是没有武力的空架子……
“贾爱卿,”理宗看了看一脸苦相的贾奸臣,“待陈德兴退出朝天门,你就去和陈德兴商议一下如何收拾局面吧。”
……
“殿,殿下……朝天门开了!”
郝经颤抖的声音在真金王子耳边响起,仿佛就是在死刑宣判,方才炮声传来时还维持着体面的真金,一下子就瘫软下了,一屁股坐在了礼宾院的阁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