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托、唐通所部攻略庆阳府。如今到了哪里?”
“已经到达直罗县城,只要翻越横岭,便可进入庆阳府。顺军精锐都集中在延安府,万万不会想到我军虽然兵少,但却还是会分兵西进。一旦硕托将军进入庆阳府,李自成一定会方寸大乱!”
“哈哈哈……!”阿济格志得意满。分兵西进的方略却是他自己一手制定,李自成将重兵布置在延安府,只知拒敌于国门之外,庆阳作为陕西腹地,却是兵力单薄。阿济格便精心设计了这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好戏。以硕托和唐通统帅军中满蒙汉大部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庆阳府腹地,立刻便可以使李自成的陕西防守方略功亏一篑、全盘皆乱。
但笑声未绝,快马探哨却是策马狂奔而至,“禀报王爷,大事不好,硕托、唐通所部在直罗池水河一线渡河之际被流贼兵马突袭,伤亡惨重,汉军旗唐通及麾下十四名将官全部阵亡!”
“什么!”阿济格拍案而起,众人也都是大惊失色。硕托和唐通麾下的骑兵总数在两万人左右,顺军的主力都在延安府一带布防,其余各部防守陕西各处,庆阳府空虚无比,根据探马和眼线的消息,最近一段时间,顺军各部根本没有大规模的调动。那突袭硕托和唐通的兵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除了李岩还能有谁!”阿济格叫骂不已。“前几日还在灵宝和黄陵,倏忽之间,却又杀到了直罗,总共不过三万兵马,这大范围的穿插扯动,竟是让我南北两路大军徒呼奈何!”
吴三桂的心也陡然间沉重起来,李岩的确不负名将之名,复出一个月以来,统领兵马纵横三府之地,如入无人之境,让二十多万清军无可奈何,此人当真是清军的劲敌。
“王爷,您看……?”吴三桂连忙劝阻盛怒之中的阿济格。现在并不是大发雷霆的时候,李岩既然能出现在直罗,当然也极有可能出现在富县。如今全军倾尽全力猛攻富县,要是让李岩给抄了后路,那这个玩笑可就开大了。
还没等阿济格缓过神来,清军的大营就先乱了起来。汉军营刚刚由攻城序列中撤退下来,回归本营。但偏偏是汉军营出了乱子,人喊马嘶,混乱不堪,也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三桂脸色一变,立刻让自己的部下前去查看。但人还没走,汉军营报信的兵丁却是直接闯了进来,“禀告各位王爷,流贼换上咱们汉军营的衣甲,悄无声息的混进营中来,到处杀人放火。却是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
“王爷,属下这就回营……!”汉军营出了事情,吴三桂责无旁贷,自然要第一个回去压制。
“慢!”阿济格很快从震怒状态中冷静下来,思虑片刻便拦住了急着回营的吴三桂。“平西王不必如此急迫,汉军营人数众多。一旦乱起来,恐怕仓促之间难有良策平定。传本王的命令,正白旗攻城所部撤出战斗,监视城中兵马。我满洲八旗、蒙古四旗各部出营,将汉军营牢牢围住,不可入营。派人前往营中送信,命汉军营各部主官迅速平乱,但不得出营,但有出营者。一律按流贼处置,杀无赦!”
“王爷!”吴三桂是何等的聪明,一听便知道了阿济格话中的意思。清军大营各部连为一体,汉军营只是其中的一部,如今关宁军刚刚撤出战斗,还未入营。营中还有将近一万多人的士卒。阿济格此举是怕汉军营的乱子沾染到其他诸部,一旦引起营啸,无论是谁。便再也无法挽回了。再说,还有目前并不清楚虚实的李岩所部就隐藏在附近。如果李岩趁此机会发动攻击,那事情可就更加严重了。
应该说,阿济格的这种处置无可厚非。但吴三桂却是心中大恸,这样一来,等于是将营中的一万多汉军士卒给放弃了。顺军细作在营中作乱,混乱之中不分敌我。接下来,很容易就演变成最让人不愿意见到的营啸,那营中的汉军士卒还能剩下来几个?
阿济格看看吴三桂阴郁的脸色,很清楚他心中在想什么,“平西王不必忧虑。不过是些士卒而已,如今前明兵将争相投效我大清,兵丁之类的还用担心吗?等攻下富县,我将一众俘获将领、士卒都交给你处置。本王再放下一句话,今后再有降将来投,所有人马辎重先由你平西王来挑选,你看如何?”
阿济格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吴三桂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躬身一揖,后退两步,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