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玉上前抠门,出来一个老汉,看见是她便笑着行礼道:“是小姐回来了,少爷在书房里看书呢。”晚香玉上前道:“福伯不必多礼,只管去通报一声,家里来了贵人。”
老汉惊了一下,看看陈燮,匆匆一礼道:“失礼了!”说完转身就走,晚香玉在前面领路道:“奴是江南人士,家道中落,父母早逝,仅余一兄。为重振家业,家兄跟人出海,不想路上遇见风暴,伤了腰上的筋骨,如今行动不便,在家都得坐着。为了给家兄治病,家里的几亩薄田都当了,依旧没治好。无奈之下,奴家只好变卖家产,带着家兄来京,自己出来抛头露面,养活家兄和嫂嫂侄子。”
一番话说的陈燮肃然起敬,后面根本的朱慈烺更是眼珠子都圆了。陈燮知道她这会说的不是假话,也没那个必要。院子不大,过了堂前就是后院,一个少妇推着一把轮椅出来迎接,老汉和一个丫鬟则各自牵着一个娃娃,站在远端看着。
陈燮大步上前,轮椅上的男子看上去三十来岁,面目清瘦,一双眼睛很是有神。他不像一般的读书人,有一股书卷气,倒是多了一种豪气。
“在下陈燮,敢为先生台甫。”上前一拱手,陈燮自报家门,当是就给身后的晚香玉一道晴天霹雳。天爷,这位爷居然是兴海公,已经不是大名鼎鼎了,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主。
“妈呀!”两个女人一起惊叫,一前一后,都是一个动作,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晚香玉身边的有个朱慈烺扶着起来,趁机还占人家手脚便宜,对面的少妇就只好自己趴着轮椅站起来了,这也太吓人了。
第七百二十五章 那个学校毕业的?
兄妹俩一个叫林子昕,一个叫林子佩,松江府人氏。说起来,林家的败落还得算在陈燮的脑门上。林家本是江南商户,从事棉布行业。崇祯五年,陈燮去了苏州,开了新式的织布厂之后,整个江南的棉布产业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工业化大规模生产面前,传统的织布行业根本就没抵抗的余地。一开始林家还是有点家底的,奈何林子昕当时年少气盛,父亲病逝后接管产业,不肯服输,借了银行的贷款,打算重整旗鼓,结果自然是越陷越深!
陈燮可不知道林家的根底,客气都不带的,直接来一句:“我想和林先生单独谈谈。”自称“我”的陈燮,那就等于给了林子昕天大的面子,当今一等一的权贵在此,如此低调的说话,林子昕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林家的机会来了。
两人去了书房,林子佩丢给朱慈烺这个多巴胺分泌失控的二货,关上门之后陈燮很突兀的来一句:“哪个学校毕业的?”这话问的很有意思,只有现代人能听的懂。
为啥要这么问?很简单,陈某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在明朝做的这些事情,就怕有任何的闪失。什么为国举贤都是扯淡,先弄明白眼前这一号是不是穿越再说。不然大明的人,怎么能把宪政的本质分析的那么清楚?“分权”两个字看似简单,实则为宪政的精髓。这个道理,别说大明人了,就算是现代人又有几个能看的明白的?陈燮的宪政改革,就是排排坐分果果,除了皇帝之外,其他集团都得了好处。连勋贵都没落下,剥夺兵权之后,给了国会上院议员的待遇,想当首相就得看他们投票的结果。这样一来,自然不闹腾了。总的来说,就是文臣拿到了政府的权利同时失去了对军队的掌握,勋贵、新兴资产阶级拿到了立法权利和监督政府的权利。皇帝丢的最多,但是拿到了一份长期的安分,还有就是对吏治的整顿和宣传部门的权利。至于这个宣传的权利,能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陈燮不管。
本来陈燮还打算成立一个交通部来着,仔细一想这修铁路的事情,官僚哪里能行,一准是给人家捣乱,干脆就算了。
林子昕听的糊涂,下意识的反问:“什么学校,晚生倒是上过几天的县学,连个廪生都没混上,读书不成,赶上家父病逝,只好弃学从商。没想到经商也是一事无成,还得考小妹混迹风尘苟活,惭愧至极。”一听这个话,陈燮就放心了,不是穿越就好。
“林先生不必妄自菲薄,陈某人对八股也是一窍不通,甚至极为反感。八股最大的坏事,就是束缚了读书人的思想,同时只靠四书五经这一套,也违背了社会发展的趋势。总体来看,这个社会是不断进步的,拿两千年以前的孔孟之道放在现在的社会来用,根本就是违背常识的做法。当然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样做的好处也是有的,就是对君主的集权有利。”陈燮敢说,林子昕听着头上冒冷汗,这个陈公爷,真是胆子大。
接下来的会谈就简单了,一点都不精彩。无非就是陈燮说了一下街头偶遇的事情,引发了这一次突兀的拜访。林子昕听完感慨不已,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一个无心之举,竟然引来了当今大明的头号权贵,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开玩笑。
“公爷,大明宪政格局初定,千头万绪有待理顺,然则要紧之事,还在教化二字。”林子昕果然是有本事的人,一开口陈燮就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大明眼下的政治格局形成了,但是不稳固。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教育啊!你得让这个政治体系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