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来的正是时候,休息一天之后,乡试正是开始。一大早就跟着陈燮去了贡院,正好赶上秀才们进考场的一幕。没有排什么长队,贡院有几十个入口。按照要求,长衫拿在手上,摆在一边让人检查,手拿笔墨的秀才们都觉得新鲜。觉得吧,这一次的检查,算是给人检查。以前的检查,那根本拿人当牲口看,脱衣服都是小事,看你不顺眼的,谷道都给你查一下。检查长衫后,检查笔墨,没问题就直接放行。
进入考场之后,才发现跟以前完全不同了,都是窗明几净的大房子,一排一排的座椅,整整齐齐的摆好了。按照手里的号牌,找到考场和位子,坐下之后等待考试开始。
陈燮亲自充当一次监考,带着客串的朱慈烺一道,两人进来之后一前一后。在木头搭起的台子上坐下,居高临下的监督考生。考题有专人发放,都是印好的题目,考试前才从印刷厂里出来的。桌子上有准备好的稿纸,还有茶杯、茶叶,地上有一个暖壶。
考一天才考一篇八股文,上午又不用三四点就起来,这些考生的精神还不错。拿到信封里的试题,打开一看,题目为“何以抱怨”。话说,出这么一道题的目的是陈燮的意思,就是想看看,这些书生读书是不是读傻掉了。负责改卷的考官那里,陈燮提前打了招呼,凡是说什么以德报怨的,全都算落卷,直接啪掉。
朱慈烺表现的很尽责,以前都是先生考他,今天能考别人,心里别提多激动了。坐在后面一排,等考生开始写了,可以背着手在里头溜达,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遇见哪个考生不服气,回看的时候,努力让自己很凶的瞪回去,吓的考生赶紧低头,那滋味,酸爽啊,别提了。一点都不必浴室里那个给他擦背的女的服务效果差。
一天考下来,中午在考场里吃的,考生不用自带饭菜,考场提供肉包子,一人两个。中午还可以趴在课桌上休息一下,上厕所的时候,每次只准出去一个人。
顾继坤也是考生的一员,相比其他的考生,他显得很轻松。在明报的生涯,让他学会了很多东西。不再是以前那个脑子一热就上街的秀才了,已经学会用多角度来看这个世界。这次的考试,他准备的很充分。八股文就不用说了,做了无数遍。算数和农学,他是第一时间拿到教材的,比别人早准备好些天。
上午八点进的考场,拿到题目,稍稍准备一下,就可以打草稿了,要求是八百字,力求言简意赅,把该表达的意思表达清楚就行了。八股有既定的套路,说难不难,说不难,又难比登天。这东西怎么说呢,没有一个衡量标准。很多时候,决定成败看考官的口味。
考试期间,上了两次厕所,下午四点交卷子,回去休息,第二天还是八点开始考试。可以说吧,新的考试制度下来,整个人都觉得很轻松,不像以前那样,搞的不人不鬼的。
两天的考试下来,紧绷的弦松弛了许多,接下来就看放榜的事情了。
考试结束之后,自然是要改卷子,陈燮带着好奇宝宝朱慈烺,进了改卷的地方,让他见识了一下,到底是怎么改卷子,怎么评分。
第五百五十四章 教导
问题宝宝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朱慈烺在玩了一天角色扮演的游戏后,回到总督府便追着陈燮问:“以前的科举制度不好么?为什么要改变呢?”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陈燮想了好一会,很仔细组织措辞,希望用最简单的语言,来灌输一些理念。朱慈烺是未来的君王,他对这些事情的认知,影响力是必然的。
“这个问题问的好,我们先从科举说起。正常情况下,一个读书人要从一个童生考到进士,话费的时间怎么也得二十年吧?假定这个人从六岁开始启蒙,到三十五岁中进士,这就算是比大多数人快的了。在这段期间,他只需要读四书五经,学习怎么做八股文就够了。可以说,人的一生中最好的学习时光,都花在四书五经上面了。那么等他中了进士之后,从七品的县令做起,这个时候他除了四书五经,其他的东西知道的都不多。那么就得在任上学习政务,不可不要小看一个县令,在大明的体制内,一个县的事情,县令都能做主。税收、断案、教化地方、兴水利、修桥铺路等等。这个时候再学这些东西,已经有点晚了。那么在他没有学会之前,实际上他已经是一个官员,掌握了一个县的最高权力。什么都不懂,一切都要现学,又在位置上,你认为他能把这个县管好么?那么再说为什么要学算学,人在日常生活中,什么地方都离不开算数。比如殿下在华亭逛街的时候,你买那么多东西,你付钱了么?该付多少钱,你算的明白么?再比如,修桥、铺路、水利等等,这些事情都要用到算学、农学。现在回头再看,在做官之前就懂一些常识好呢,还是一无所知再去学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