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兴冲冲地找赵绿帽比试去了。
随着裴钱略显憨呆的倒数,楚纵和赵绿帽的两架纸飞机都开足了马力往前飞去。
赵绿帽的纸飞机稍有改进,比上一轮进步了两三米。楚纵的纸飞机在半空中平稳地漂泊良久,轻而易举就越过了二十来米,自然也将赵绿帽的纸飞机远远甩在了后面。
接下来的两局,任由赵绿帽如何恨铁不成钢地呐喊,楚纵的纸飞机都妥妥地取得了胜利。
三局三胜。
一百多次旷日持久的对决以来,楚纵第一次取得了胜利,还是完胜;赵绿帽自诩游戏天才,也是第一次输得如此惨淡。
“怎么样,服不服?”楚纵拍一拍赵绿帽的肩膀,原话奉还。
赵绿帽似是处在头一次失败的莫大震撼中,整一张脸都空空茫茫。听出楚纵话里的戏谑,他涨红了脖子,项顶的瓜皮头险些冲到云霄上去。
“这局……不算。对,不算!”他支支吾吾地为自己辩解,“我看见你找封哥帮忙去了。”
“刚才是谁说一局了结恩怨还任我找外援的?”楚纵似笑非笑地摊了摊手,“还是说,你想耍赖?”
“反正这局不算!”赵绿帽不接话,尤自摇头。
楚纵早就猜到了赵绿帽会不服气,他心情大好,也不和赵绿帽多掰扯,迫不及待地和封梧分享“一朝翻身把歌唱”的快慰去了。
赵绿帽则不服输地继续摆弄他的纸飞机。裴钱在他身旁,圆脑袋摇来晃去,约莫是在说着劝解的话。
赵绿帽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很快一脸嘚瑟地拍拍胸脯,给裴钱展示起了自己投掷纸飞机的技术。
单薄的纸飞机被一次又一次地抛向高空,倏而,一穗穗树叶“窸窣”声从四周蔓延开来,将曾经紧绷的空气拨动得无比蓬松。
盛夏的风从四人背后刮来,撩起轻薄的袖管,追了纸飞机的尾,纸飞机被暖风灌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地摔在地上,连着胜与负皆摔得四仰八叉。
裴钱和赵绿帽很快又将纸飞机捡起,两个人高高地仰起头,再一次把它向高处掷去。
不是看它能飞多远,而是看它飞行时轻盈自由的模样。
纸飞机在飞向高空时变得渺小,又在急速坠落中,伸展出遮天蔽日的尖角。天空蓝得十分宽广,机翼尖锐而嘹亮的一撮白却成了宽广的唯一焦点。
封梧仰望着天空上的那撮白,忽而问道:“阿纵想考什么样的学校?”
“突然问这个干嘛?”楚纵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犹疑地回答,“b大吧。”
“考上b大以后呢?”封梧接着追问。
“也许会去开个小公司?”楚纵静默了一会儿,神情难得有些羞赧。
“这之后呢?”
“那就得看小公司破不破产了。要是破产了,我只好卷铺盖回家喽,要是没破产,小公司不就变成大公司了吗?”
“说的也是。”封梧笑了。
“别光问我啊,你呢?你想做什么?”楚纵也问。
“我嘛,”封梧漫无目的地望着前方,顿住了。他那对安静的眼珠子霍地成了幽黑的火焰,苍凉而漂泊,又如憎恨般炽烈。
“我不知道。”他看着近旁,又像看着很久远的地方。
楚纵没有看见他的神情,只看着高高飞起的纸飞机遥想:“到时候,你肯定是高材生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封梧很快敛起面上的异色:“如果阿纵以后没有破产,可不可以收留我这个闲人?”
“什么收留不收留的,我做主,直接让你成为股东,和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楚纵开玩笑。
“这么好?”封梧佯装诧异,“那我岂不是得好好抱住楚大老板的大腿?”
“行啊,你随便抱。”楚纵豪气地摆手。
闻言,封梧竟果真伸出手臂,从背后抱住了楚纵,又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楚纵没料到这一出,惊诧地别过头,看到的却是封梧的侧脸,和他脸颊上从颧骨延伸而出的浅浅凹陷。
阳光在封梧身上经久地涣散,楚纵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侧脸可以那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