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崇祯皇帝的精舍,就听到里面传来天子欢快的笑声:“好好好,好个卢象升,总算不枉朕的信重。你们呀,当出朕让他总理南方五省军务的时候,各位臣工还说这是擢拔,现在如何?”
笑声中除了喜悦,还有得意和挑衅。
杨嗣昌又禁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天子年届三旬,年富力强。一般人人到中年,正是稳重之时。可皇帝虽然圣明,可有的时候却颇为偏激,有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一股小孩子气。
不用问,精舍中内阁的其他几个阁员都到齐了。
如此大喜的日子,皇帝竟然还忍不住要挖苦以前同他作对的内阁阁臣门。咳,为天子者,这心胸难道就不能宽广些?
精舍屋檐下站着一群太监,同北京城中其他人一样,太监们也都是一脸喜色。
见杨嗣昌进来,为首那个太监忙迎上去,小声道:“原来是杨阁老,滁州大捷的事儿都听说了吧?”
杨嗣昌一看,这人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
对于阉人,老杨心中不太喜欢。不过,这几年,皇帝一改刚登基时的奋发有为,开始信任起内官,也不知道是被这些阉贼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过,宰相肚里能撑船,看见王承恩那张青白色的脸,杨嗣昌强压住心头的厌恶,点点头:“听说了,捷报什么时候送到天子手头的?”
王承恩:“刚到,先前万岁爷正同几个阁老商议辽东军务事,这捷报就送到了。对了,连同南京锦衣卫那个叫什么朱玄水的密报也一道来的,应该属实。当时,万岁爷就滴下泪来。”
“陛下滴下泪来……”杨嗣昌一愣,然后有是一阵感慨。是啊,自从凤阳皇陵被高迎祥、张献忠毁掘之后,皇帝悲痛得几乎晕厥过去,还发了罪己诏。
说难听点祖坟被人给挖了,那可是解不开的仇怨,这个仇若是不报,却是不当人子。这一年来,崇祯皇帝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如今高迎祥被擒,大仇得报,换任何人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
滁州大捷,普天同庆,到现在杨嗣昌胸中的波澜总算平复下来。他想起王承恩话中的那句“辽东军务事”心中一凛,忍不住问:“辽东建奴又怎么了?”
王承恩低声道:“据辽西来报,最近建奴调动频繁,似有南侵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