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舒骋,不会是别人。
席间一片死寂,甚至有人浮想联翩——当年盛武帝只将安华长公主的义举昭告天下,却对舒将军冒死救下小公主一事淡淡略过,许是不想让谁遮盖了安华长公主的功劳,许是不愿让舒家自恃功高。
舒清桐竟然在手抄的法华经里夹杂这样一首诗缅怀舒将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是舒家对陛下当年的决策不满,为惨死的舒家儿郎抱屈?
一片死寂中,舒清桐对着帝后跪下,定声道:“禀陛下,臣女幼时常听闻长辈说起三叔往事,舒家痛失良才虽为可惜,但大齐君民一心,英勇良将前赴后继保家卫国,三叔作为其中之一,亦是舒家的荣光。”
“三叔命丧关外,因敌人诡谲至今尸骨无全,清明将至,臣女手抄经文,只愿三叔英灵得以安息,因一时大胆揣测三叔当年镇守北关时的心情,方得此诗。只是没想天灾降至,有了这场义卖,没来得及将诗文取出,臣女以为,三叔在天有灵,得知舍利与经文能换得银钱救助灾民,定会甚感欣慰,遥祝大齐。”
安阴死死的盯着舒清桐,似要用眼中的毒将她淬死,舒家儿郎众多,死了一个而已,她却是失去了唯一的母亲,舒家凭什么作出这般悲恸之色,自恃劳苦功高!?但当着帝后之面,她不仅不能生气,还得一同感激舒家人。
盛武帝沉冷的眸子盯着舒清桐看了很久,似乎在分辨她是真心还是说慌,良久,他抬起手,内官赶紧上前自舒清桐手中取过笺纸,送还到盛武帝手中。
盛武帝将手中笺纸按照原本的纹路对折,再对折,握在手中,声音略沙哑:“这首诗,写的极好。”
席间有窃语骚动,舒清桐诧然抬眼。
盛武帝无声一笑:“想不到镇远将军府除了精忠报国的儿郎,还有这样才情横溢的姑娘。起身吧。”
舒清桐叩谢皇恩,提裙起身。
盛武帝又道:“朕十分喜欢这首诗,不知郑姑娘是否愿意将它赠予朕?”
舒清桐惶恐道:“此为臣女之幸。”
盛武帝点点头,将笺纸放在手边,意味着此事到此结束。
舒清桐转身回座时,目光略过义卖台,郑煜堂双手交叠垂于身前,目不斜视的低垂着眼眸,谁也没看,另一边的安阴倒是迎上她的目光,眼底狠辣带笑。
舒清桐漠然收回目光,再也没看任何人。
舒老将军方才情绪涌动,此刻有些轻咳,一众小辈上前关心,旁人看了也不敢多说什么,盛武帝命人给舒老将军寻了处安静的宫殿暂时休憩,又唤了太医,舒老夫人与几个儿子陪着老将军离席,留下舒清桐与舒易恒在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