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宫的时候,赵如意还在想,这陆小四究竟在发什么疯,竟还让她装扮成一个小太监跟着他出宫。
陆吉祥也木着一张脸,不管怎么问,只是一句:“待会公公会跟您说的。”
赵如意越发疑惑,上了马车,便见陆问行端坐在里面,玉手掀着车帘,见她进来,阴沉着一张脸。
赵如意也知道他约莫还生着气,于是上了车后,便眼观鼻、鼻观心安顺地坐着。可马车启动后,陆问行的目光又黏在她身上,没话找话道:“赵如意,你知道咱家要带你去哪儿吗?”
赵如意有些疑惑地看着陆问行。
看到他这般,陆问行也说不准自己的心里是怎么的一种变态得意,勾唇戏谑道:“前些日子,咱家只给了一些好脸色看,你就浪得不知天高地厚。咱家啊,今儿就带你去春红楼见见世面,知道怎么伺候咱家!”
他话一说完,赵如意心里的火气“轰”地一声把她的神思烧了个彻底!好啊,这陆小四当真是好样的!他一个公公,出去玩女人,还带着她出去观摩学习啊!
他胆儿挺肥的啊!
见赵如意低沉着脸色,一语不发,陆问行有些惴惴不安,可还是梗着脖子呦呵道:“怎么?赵娘娘这就受不了了?”
话刚落音,赵如意猛然蹿起来,冲到陆问行跟前,手背上鼓起青筋,拍在他肩头,张口血盆大口咬在他脸颊上,还呜呜咽咽:“陆小四!你混蛋!”
车马终于在繁花紧簇的春红楼后门停下,陆吉祥候在马车外,等了好半晌都没见干爹下来,刚想上去掀车帘,赵如意就拍拍手跳了下来。
又过了须臾,陆问行才抬着袖子半遮俊脸下来。
这次是杜海昌调任岭南的惜别宴,同僚都知道杜海昌自和吴三思一起诬陷禀笔太监陆问行的事暴露后,这黄土已然埋在了脖子口。虽说本朝宦官没有权利整治朝官,可耐不住陆问行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光是敬献谗言都能让杜海昌一辈子的仕途止步于此。
杜海昌睁着沧桑的眼,哆哆嗦嗦地端着酒杯喝酒,继而看着满屋的同僚还有舞娘,想到那调任之地的凄凉,不由悲从中来。
觥筹交错正饮酒舒畅时,忽地,檀木门一开,涌入一队锦衣卫,进门之后依次排开,陆问行这才捏着帕子捂着脸进了门儿:“哟!咱家是说这几日杜大人怎么没来上朝呢,原来是躲在这儿喝花酒呢!”
在座的各位刚才各个举着酒杯说陆问行权宦当道,压得他们苦不堪言,可如今陆问行突然来访,各个又谄媚地说他说着客套话,倒把今儿的正主杜海昌挤到一旁。
杜海昌算是看明白了这官场里的人情虚伪,也不多说什么,自个儿举着酒杯和舞娘玩得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