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思先前还对这女子的存疑,如今看她哭得如此惨烈倒是不像作假。再说了,世人常鄙夷太监,有谁会无聊到给自己编造那等恶心的经历?于是,他强忍着想踹开这女人的冲动,计上心来,耐着性子诱哄她:“别害怕,我和陆公公也有仇,不如这样,你和我里应外合,帮我打探他平日里把贿赂官员的账本放在哪,等我拿到后,便向皇上揭发他这个小人,再救你于水火之中如何?”
时近傍晚,屋内昏沉沉又没点灯,吴三思看着脚边女子模糊的侧脸,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可他平日见过的面孔实在太多了,一时之间竟没能想起。
赵如意原本只是想诓骗他,免得他认出自己后气得拿刀宰人,可如今听到他说的这话,心思也开始活跃起来。
这吴三思和陆小四斗了半辈子,赵如意敢打包票,陆小四做梦都想把吴三思这人折腾到永不翻身。只可惜吴三思是百虫之尸,死而不僵,经营的人脉仍护着他戳在宫里苟延残喘,若借此机会给他设局,成功扳倒他那她在凌波殿的好日子不就来了吗?还用得着害怕陆小四再反悔送她回去刷恭桶吗?
主意一打定,赵如意适时捂着帕子蒙着口鼻,佯作一副恐惧至极的模样:“可是可是陆公公平日凶的很,我要是被发现了的话”
吴三思盯了陆问行这么久,却一直没能在他身上找到披漏,如今好不容易捡了个便宜看到希望的曙光,岂能不心急?他试着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劝诫道:“难道你真的愿意一直留在这儿,像个妓女一样侍奉他们?不说别的,这口气你忍得下来吗?你不想报仇吗?你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不受制裁,逍遥快活吗?”
赵如意哽了一下,捂着帕子支支吾吾,像是他的这疯狂的想法给吓坏了:“我我”
吴三思自然明白她的迟疑,被陆问行欺辱了这么久,突然让她去反咬他一口,怎么不害怕?是以,他垂下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姑娘,你别怕,等这事成了后,我不仅救你出这魔窟,还给你备上银钱,给你许上一户好人家!你看,如何?”
若赵如意真是那等苦命的人,当真就心神动摇答应他了。不得不说吴三思却是会揣摩人心,一个被太监糟蹋过的女子,现在心中最大奢望不是能干干净净地嫁人吗?于是赵如意故意捏着嗓子颤抖道:“大人你说的可是当真?莫、莫要骗我!”
“我吴某向来不欺骗弱女子,这事你可放心,再说了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就是功臣,区区这般条件算什么?就是把你许给朝廷重臣的子嗣,他们也会答应!”
赵如意被他的许诺“砸昏”了头,忙的点头应下。
把棋子布置好后,吴三思心里得意极了,没想到他这次来收获颇丰,只待这女子将陆问行贪污受贿的证据拿到手,自己再联合陆问行的政敌一同落井下石,他就不能皇上还能像往日那般袒护他?
天黑得越来越快,殿外已经燃了烛灯,还有小宫女和太监在屋外来来往往。吴三思不能在这儿多待,不然等下被陆问行的人给捉住了,他算是全完了。
屋内已经看不清人脸,可赵如意还是不敢太过大意,一把帕子仍捂住大半张脸,吴三思临走的时候向她反复叮嘱,若她拿到了那东西,巳时就让门房放一朵凌霄花在墙头,自己便想办法来拿。把事情交待清楚了,吴三思趁着陆问行还没回来赶忙溜了出去。
等他走了,赵如意来点燃烛火,然后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坐在八仙椅上,悠然自得地吃着冰镇葡萄,等陆问行忙完了一天的公务,回来定睛一看她这副快活的模样,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见她兴高采烈地迎了过来,谄媚地替他捏捏肩道:“公公先别忙着生气,等我把下面的事说完了,公公再做定夺!”
陆问行被她半推着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她奉上来的茶,没个好气儿:“咱家倒是要看看你这狗嘴能吐出什么象牙,要是敢糊弄咱家。”陆问行顿了顿,冷笑道:“明儿就别诵读了,直接抄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