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得立即起身,姜七娘吓得扔了剪子去扶他:“你慢点!”

祁淮也吓得赶紧上前:“怎么了这是?可是生病了?”

祁知年立马闭嘴,姜七娘也跟着闭嘴,祁知年是怕被祁淮当怪物,姜七娘也怕祁淮把祁知年当怪物,要杀了祁知年——是的,祁淮在姜七娘心中从来是这样一个形象。

看这母子俩的样子,祁淮停下脚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点。

“身上可有不适?还是嗜睡?黄连呢?怎么不在?不是说一起来的?”

祁知年小声道:“……他先行一步,赁宅子去了……”

“哦,打算住在哪里?身上带的银子够不够使?”

“……够的。”

姜七娘一边哆嗦,一边迷茫,这怎么跟拉家常似的?

祁淮不是来杀人的?

祁淮回身看向范嬷嬷:“还请嬷嬷先出去,在门外守一守。”

“好,好。”范嬷嬷也抖抖索索地,先出了门,尽职地守着。

她刚在门边站定,便听船舱内传来姜七娘的惊呼,她唬了一跳,回身看去,祁淮竟然在给姜七娘作揖!!!

范嬷嬷吓得差点要一起惊呼。

除了当年花园里,姜七娘从未与祁淮如此面对面,更别提祁淮还给她行礼,她又差点吓晕过去。

祁知年扶住她,看着那样的祁淮,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心中酸酸的,也有些甜,他小声道:“你起来啊,你干什么,你想吓晕我娘嘛……”

姜七娘听了这话还是想晕,她儿子竟敢这样与祁淮说话,她儿子私底下难道都是这么跟祁淮说话的?!

她儿子确实不是常人!

祁淮起身,直视姜七娘,认真道:“我与年儿的事,你既已知道,我也不瞒你。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在这之前,我想先郑重与你道个歉。当年——”

祁知年撇了撇嘴道:“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我已经知道赵初瑾是我父亲的事,我娘说她当年被人陷害,有人似乎在帮她逃跑,还给范嬷嬷扔纸团,是不是你啊?”

祁淮承认道:“都是我,当初我父亲被陷害致死,我想报仇,便一直监视着皇室中的所有人,包括赵初瑾,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赵初瑾是你的父亲,我一开始确实抱着不好的念头,想要利用你,这些我都承认。也是因为你身份特殊,那时你娘撞上我,我——”

听到这里,姜七娘也羞愧地福了个礼,低声道:“对不住,国公爷,我当时尽管是走投无路,确实是做错了事情,我害你不浅,是我拖累了你。”随后她又难得坚毅道,“但这是我的错,我愿意自己偿还这份债,却不愿叫年儿替我还债!”

祁淮心中苦笑,再道:“若说你害我不浅,不如说当初我早已知道赵初瑾的事,才最终愿意揽下这件事,其实是我动机不纯,这些年来,我一直忽略年儿的成长,这些都是我的错。但我对他的一片心意,天地可鉴,我此生非他不娶,还请您答应。”

说罢,祁淮又给姜七娘行礼。

姜七娘都有点呆了,行一次也就罢了,这还来第二次?

祁知年噘嘴道:“可是我娘说,你从前倾心姜三娘。”

祁淮大惊:“此话从何说起?”

“……是姜三娘说的,她常说你心仪于她,说你和太子为她争风吃醋,在我们面前炫耀,那日我见你与三娘在花园子里说话,我信以为真,想让你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故意上去撞你。”

祁淮再苦笑:“当年与她在花园子里说话这件事,我已经记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但我确实不认识她,姜三娘被贬再进护国寺一事,便是我亲手所为,若我当真与她有关系,怎会如此?”

姜七娘又激动起来:“可是新帝赐婚,将赵芜嫁给你!赵芜是她女儿!”

“姜娘子,我与太子之间仇怨非凡,这些,年儿都知道,他往后尽可以说给你听。这份旨意,我绝不可能接受,他逼不了我,世上我只愿娶祁知年一人。”

“可是,可是——”姜七娘听了这话也不由受触动,但她还是道,“可是你太厉害了!若你将来负了我们年儿,他又该如何是好!我不敢相信你!”

祁淮自袖袋中取出一物,姜七娘定睛看,是个小陶罐,她颇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