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年笑着立即出声:“好了好了,小雅就这个性子,走吧,都进去。”

小雅偷偷给小颂做鬼脸,小颂狠狠瞪她一眼,想着事后再训她,能逗乐小郎君是不假,也不能一点儿的规矩也没有。

祁知年边走,边问:“你们可采了梅花不曾?”

小雅点头:“您回来前,我们正采着呢,您瞧——”

祁知年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看到梅林间的几个小竹篮,已是半满,他满意地点点头,正想是不是也去亲手采几朵,身后再传来脚步声。

他回身望去,是纪嬷嬷。

国公府没有女主人,宅院里的事儿,都由纪嬷嬷管,纪嬷嬷是英国公祁淮的奶娘,原先是宫里的女官,是伺候太后娘娘的,后来被她赐给亲生女儿华阳长公主,长公主嫁给老英国公后,带着纪嬷嬷一起出宫。

长公主再生下祁淮后,纪嬷嬷成了祁淮的奶娘,就一直留在英国公府。

祁知年一直很尊重纪嬷嬷,纪嬷嬷人很严肃,规矩也重,却不是难说话的人,对祁知年一向颇有照顾。

“纪嬷嬷。”祁知年给她行礼。

纪嬷嬷吓得立即扶起他:“折煞老奴了!”

祁知年微微地笑,纪嬷嬷心就跟着一软,她伺候的主子们,太后娘娘、长公主和国公爷,哪个不是清清冷冷,性子坚硬冷酷,心则更冷的?

当初被迫将姜七娘接进门,长公主这样的人又怎会瞧得上?祁知年出生后,长公主哪怕不是很喜爱这个生得莫名的孩子,也坚决不许姜七娘抚养祁知年,祁知年自出生就远离生母住在清音居,虽有伺候的奶娘与丫鬟们,纪嬷嬷也是每天都要来看好几回的。

她亲眼看着祁知年长大,知道这个孩子的性子到底有和软,和她伺候的所有主子都不同。

他总是笑得软软、憨憨又甜甜的,不管是谁瞧见了,都要爱的。

就说长公主,不过每年过年时见一回他,也讨厌不起来,并且为了坚持“绝不能喜欢祁知年”的原则,长公主坚持一年只见祁知年一回。

“嬷嬷过来,是有事情?”祁知年问。

纪嬷嬷回过神,笑道:“老奴是听说小郎君散学了,过来看看。”

祁知年笑着解释道:“先生说今日雪好,索性让我回来休息,也好作幅画。”

纪嬷嬷点头,交代几句近来天凉,叫大家都好好照顾祁知年,要走时,看到祁知年的脸庞,到底心里再一软,告诉祁知年:“国公爷年前,要回来呢。”

祁知年的眼睛骤然亮起:“国公爷会回来过年吗?!”没等纪嬷嬷说话,他已经又问,“真的吗?国公爷真的会回来?!”他的嘴巴张启,再眼巴巴地问,“我,我到时候能见国公爷一面吗?!”

祁知年的眼神更是软,纪嬷嬷的心早就软成一滩水。

但是这样的保证,她是不敢替祁淮应的,自己奶大的主子,自己才知道。

祁淮年轻时候就是满京都小娘子最想嫁的郎君,别说当初就有几位姑娘为了等祁淮等成了老姑娘,就说现在祁知年都快十六了,满京都的小娘子都还在梦想着嫁给祁淮呢。

当年为了给长公主庆生,祁淮搜罗来千株的牡丹献给母亲。

姹紫嫣红的牡丹花丛中,还是少年郎的英国公祁淮负手而站,嘴边是淡淡笑意,他一身雪白衣,通身无任何配饰,举长笛献曲于母亲,震撼众人,笛声仿佛来自天边,祁淮更是那落入凡间的谪仙。

哪怕祁淮不爱现于人前,就那一次,京都的大小娘子们惦记了十多年。

世人想象中,祁淮是温润贵公子,没瞧见他给长公主庆生时那满脸的笑意?

皎月、清风,也不过如此了。

自来,有幸见过英国公的人,都说他待人宽和,是为当世真君子。

实际上啊,恐怕也只有长公主这个亲娘,和纪嬷嬷这个奶娘知道,英国公祁淮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因此,祁知年越是期待,纪嬷嬷便越是心酸。

祁知年又问:“嬷嬷,你说,国公爷他会愿意见我吗……他,他会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