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檀却有点担心:“好看是好看, 但这样子会不会太凶了?显得气势压人?”
垂珠觉得有理, 点点头,换下绢花,改成花钗, 点缀在漆黑的发上, 发饰和排布一变动, 立即和先前的雍容富丽截然不同,转而偏向邻家贵女的随性清丽。
但李殊檀还是担心:“这是不是太素,显得不够庄重?”
“……那奴婢没本事,挽不出既华贵又素雅的发式。”垂珠没辙, 只能意思意思加了支扎眼的金步摇, “殿下, 您这样好看,刚才那样也好看,没什么好担心的。恕奴婢直言,去见个新科进士而已,您是君, 他是臣,能让您去见,是他运气好,若是他敢嫌弃您,您就叫人去撕烂他!”
说到最后,她气鼓鼓地一咬牙,倒像是真为了李殊檀抱不平,只要长公主一声令下,她这个忠仆就能冲出去。
饶是知道垂珠这话半真半假,多半是刻意讨好,见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李殊檀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片刻后,那点笑意化成苦笑,她摇摇头:“君臣之别,所以我才担心啊。”
“有什么可担心的?”垂珠不解。
“我既担心他怕我是长公主,觉得我以权势压他,心里看不起我,”李殊檀闭了闭眼,“又怕他觉得我轻浮,厌恶我啊。”
垂珠虽进宫早,摸爬滚打见过不少宫闱密事,但从没体验过这种少女情思,接不上李殊檀的话,憋了半天:“……不会吧?殿下放宽心就是了。”
李殊檀叹了口气,摆摆手,取下刚才别进去的那支金步摇,出门赴约。
崔云栖倒是个守信的人,果然在等她,挑的地方离宴中不远不近,既不至于让人随便就能听一耳朵,也不至于显得躲躲闪闪鬼鬼祟祟。
疏离得恰到好处,就像他面上含着的清淡笑容,就像他开口和李殊檀说的第一句话:“见过殿下。殿下先前说有话要说,不知是何事?”
李殊檀被他略带防备的疏离样子扎了一下,缓了缓,同样克制而客气:“没什么大事,郎君不必紧张。只是我想请郎君一叙,不知郎君肯不肯赏脸?”
她知道初见就提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她等了那么久,从再度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她这一世就是为崔云栖而活的。现在这个人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她得忍着才不至于扑上去,哪怕是最拙劣的借口,她也愿意试一试。
李殊檀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看着眼前的郎君,不自觉地放轻放缓呼吸,睫毛随之轻颤,像是犹豫不决的蝴蝶,迟疑着该落在什么地方。
但崔云栖礼貌地拒绝了:“殿下错爱。在下不过初入长安城,恐伤殿下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