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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会弹忽雷?”地板上突然落下一道修长的影子,随之而来的是个尾音略哑的声音。

李殊檀抬头,看见少年的轮廓。她还没从那两个字的冲击里缓过来,脱口而出:“……鹤羽?”

“看来你不只会弹忽雷,”少年并不在意,微笑着点头,“还知道该怎么叫我。”

李殊檀顿时有点尴尬:“这把忽雷砸得弦偏了,我只是恰巧会调弦而已。刚才是试试弦正没正。”

“我知道。”鹤羽语气清淡,“砸琴的是个女乐,砸完这把忽雷,触墙自尽了。”

“……嗯。这样啊。”

“我之前同那些乐姬闲聊了两句,她们说那女乐一向视其如珍宝,故而她们不愿动手,不得已移交给能修的外人。既是如此,我倒挺好奇的,忽雷上边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么?”

李殊檀摸琴的手顿了顿,指尖刚好卡在琴颈背后的字上,她沉默片刻,低声说:“背后刻了字。刻的是‘长安’。”

鹤羽没有答话。山里多风,吹得窗户呼啦啦地响,半枯的叶片顺着风飘进屋里。

李殊檀盯着一片落叶,看着那片叶子在地上擦来擦去,也看见少年的影子浸在风里,大袖被风鼓起,仿佛鼓动的羽翼。

良久,鹤羽轻声开口:“原来如此。怀想长安,故而宁死也不愿与之为伍。”

李殊檀直觉这话不好接。如果郭兰没胡说,鹤羽真是叛军中的军师,他或许能说说,但她这个被掳来的倒霉鬼绝不能说。不过,既然鹤羽是军师,为什么用的是代称别人的“之”?

她想不明白,又摸了摸琴颈后的刻字,含含糊糊地说:“不值得。”

“哦?”

“刻了这两个字,也不一定是怀想长安的意思。或许是乐姬的名呢。叫这个的人也不少。”李殊檀前半句竭力撇开关系,后半句依旧不自觉地流露出点藏在心里的心思,“死在这里,又没人会夸她烈性,只是悄无声息地死了,可能死后还要被人说麻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她能试着再撑一会儿……”

说到这里,李殊檀没再继续。毕竟都是猜测,也许那乐姬真是走投无路忍无可忍,再说下去未免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