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往金城的是四千人,留在阳关的有一千人。剩下的人呢?”我看得出大帅强忍着怒气。
“我放走了。他们大多是西域土人,我放他们回到自己的故乡,用他们的嘴渲染天下第一关的陷落。”
“哼,我给你的任务只是夺取阳关,西域事与你何关!”大帅怒道。
我觉得有些委屈。我深信,若是大帅来了,那些人一样会被放回去。莫非是大帅已经嫌我立功太大?
大帅再次开帐的时候,我已经在龙哭台上。
无垠的荒漠一如我走之前的平静,风吹起一团黄沙卷成一个小小的旋风。戚肩立在我身后,推着车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先生,我们去哪里?”他问我。
我也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问他:“你知道阳关一役死了多少人?”
“敌军五千有余,我军一千五百,先生。”戚肩轻轻答道。
我微微点点头,道:“六千五百条人命啊,就这么随风而去,了无痕迹。你说天地间真的有过这些人吗?”
“先生,你也不必内疚,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行军打仗总有死伤的。”戚肩停了一下,又道,“我曾经在北疆,那里才吓人呢。匈厥古的铁骑来去如风,哪次接仗我们不死个百八十人?打下阳关只死了不过千余人,这真的是天大的功劳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好奇问道:“你去过北疆?”
“我爹是犯官,发配去了北疆。当年我四岁,本来可以不去的,但是没有亲戚肯收养我,我爹娘就带着我一起去了。我两个哥哥都充了军,死在北疆。”戚肩的脸上布满了愁云。
我轻轻应了一声,道:“有道是全国为上,破国为下;全城为上,破城为下;全军为上,破军为下。我这次是无一不处下风啊。”
戚肩不知如何安慰我,有些无措。
我也不必他的安慰,我只想有人听我倾诉,无论他是谁。师父走后,我的人生似乎没有了丝毫亮点,就连呼吸吐纳都说不出的窒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