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是来谈生意的客商,而且是你们请来的,不就是扔了一张废纸吗?至于这样吗?要不,罚点钱算了。”孔繁瑜伸手掏钱。
“不,不,”周学熙立即制止,“他们不罚款,你交钱也没用,没用的。”
“为什么?”章士钊饶有兴趣地问。他已经听到了周学熙与孔繁瑜的对话,也注意到了济南火车站异乎寻常的整洁干净。
“罚款解决不了问题。”周学熙对章士钊说,“毋庸讳言,国人在卫生上历来是不那么讲究的,随地吐痰,乱扔杂物,个人卫生也不那么重视。龙军门认为,改变一个民族需要从小事抓起,但罚款的办法不对头,一来当今民生困顿,罚少了不会长记性,罚多了又有些人会承受不起。所以,龙将军想出了这个办法……”
“结果如何?”
“结果嘛,你看看便知……”
“唔,”章士钊点头,“确实干净异常,比上海的租界也不遑多让了。周先生,这胶济铁路不是德国人修的吗?难道这火车站不是德国人在管?”章士钊再次看了火车站德国风格的建筑,注意到身穿制服的德国职员并不多。
“啊,这个嘛,”周学熙急于为那位孔先生脱困,丢开缠着自己的章士钊,“这样吧,他们是华源和中兴请来的客人,能否通融一下,让我手下代为执勤?”
“看在他们是华源客人的面上,好吧。”橙袖标让步了。
周学熙挥手让自己一个随从戴上橙袖标,孔繁瑜这才算脱了困。
四辆美国造轿车已经停在了站前,但坐不上所有的客人。但这已将济南所有的轿车派来了,其中还有一辆是准备“献”给杨士骧的。周学熙解释后,张謇分配了一下,年纪大的,名气大的十四个客商被请上了轿车,其余的九人在接待组的陪同下坐了华源生产的四轮马车,络绎前往华源集团招待所。
章士钊没有坐汽车,尽管张謇是安排他坐汽车的。一来觉着自己年轻,不好与那帮中老年商人抢,二来认为坐马车更方便去看市容。于是坐了马车。陪同他的是一个身穿蓝布制服的年轻人,制服胸袋上绣着华源实业四个红字,很醒目。甫一上车,章士钊便问起了刚才没有从周学熙那里获得答案的问题。
“是这样的。”华源的那位职员说,“铁路是德国人修的,火车站却是中德双方共管。德国人只管铁路事务,其余如治安、卫生之类的全由济南府管理。”
“怎么会这样?难道德国人愿意?”
“他不愿意有什么办法?”年轻的职员说,“龙军门亲自与德国总督谈判过,涉及主权,不能让步。”
“德国人竟然会听龙谦提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