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受教。龙先生,你是在哪里学的围棋?那美利坚国,也下围棋吗?”
“家父颇爱围棋,最初便是由家父教授的。”
“海外竟然有如此高手。”陈超叹道,“昔日我曾与一童子对弈,也是这般,尚未使出力气,棋已经输了。回来百思不得其解,今日你却得指点一二,究竟为何?”
“刚才我说了,陈先生过于纠缠于局部了。我曾见我国名家古谱,如当湖十局,对杀固然精妙绝伦,但对于大局的把握就差些了。这便是陈先生所犯的错误。美国人并不擅此道,倒是东洋人在围棋上早已青出于蓝,远远地将我国超越了。”
“哦,龙先生和日本人下过?”
“下过。那不过是一业余五段,我已然不是对手。对弈三局,我倒输了两局。听他说,彼国有数百专业棋手,专以下棋为生,棋艺之精妙,实非语言可描述。便是让我六子,也断无取胜之望。”
“喔,差距如此之大?”陈超痴迷棋道,苦无对手,今日与龙谦一战,深感束手束脚,施展不开,而世上竟然有能让龙谦六子之人,不竟心驰神往。
陈淑至此已对龙谦的观感完全改变,此人实有才华,绝非摇唇鼓舌的骗子,因为叔父几乎每日均要独坐打谱,那围棋的规则,陈淑倒是知道,刚才第二盘棋,她自始至终看了下来,确如叔父所言,五十手一过,叔父的棋便被对方制得束手束脚,无从发力了。
如果是骗子,此人也是一个很高明的骗子罢。陈淑不禁盯着龙谦打量起来。
“淑儿,楞什么?既然酒菜齐备,那我们就去吃饭吧。”陈超哈哈一笑,“痛快,痛快。”也不知他说的痛快是指下棋下的痛快还是聊的痛快。
陈淑“腾”地红了脸,好在女孩子肤色黑,倒是看不大出来,“那就走吧。”
第三十八节 初会陈超(六)
离开书房,到东厢的餐厅用饭。东厢两间屋子,靠北的一间做了餐厅,靠南的一间是厨房,一道门将两间屋子贯通。餐厅不大,当间摆了一张方桌和四把椅子,桌上铺着白布,几盘冷菜和酒壶酒杯已经安置妥当。
龙谦见两个半大的孩子正站着挂着灰色布帘的门口,正是陈超的一对子女,“来,咱们一块儿吃饭。”那小陈志倚在门边,脑门顶剃得精光,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走进来的龙谦和江云。
龙谦觉得小陈志剃发蓄辫的样子甚为可笑,便对孩子做了个鬼脸。
江云为了侦察方便,一直未曾剃发,但他这次是戴了假发出山的,假发的材料不缺,手艺嘛,只能依赖那七个女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