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哥哥尽管一味委曲求全,不惜将黄河以北领土全部割让给金国,但结果仍然无济于事。因为所有这一切,都只是金国放给他的烟雾弹,无论割到哪里都没有意义,金国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将大宋王朝彻底颠覆,这个目标没有完成,他们就绝不会罢手……

少宰兼中书侍郎唐恪一向主张议和,但议来议去倒把金军议到黄河边上来了,他也意识到和议已经阻止不了女真人南进,于是又想鼓动皇上跑路,他说道:“唐朝从安史之乱开始,之所以屡失社稷而又能复兴者,都是因为天子在外,可以号令四方的缘故。眼下不如留太子监国,而陛下西巡洛阳,召天下豪杰,据险要之地,徐图恢复。”

而此时赵桓心里也很犹豫,老将种师道回京不过数日就在忧愤中去世,大宋再无可用之将,便有意先躲出京城再说。而开封尹何栗听说这件事后,急忙入宫觐见,对宋钦宗说当年的苏轼曾有一个观点,认为‘周朝失鹿,莫如东迁’,所以陛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这个观点也有一定道理,周朝就是因为将京城从镐京迁往洛阳后,才逐渐失去了对诸侯的控制,况且这时候太上皇还在京中,一旦他跑出去,朝廷有可能会闹分裂。

其实也是这么一回事,皇帝是一国之主,除非势不可守,无力回天,不然擅自逃离最坚固的首都而逃往别处,运气好的只保住半壁江山,运气不好的,便彻底玩完。正如当初李纲所言,天下有哪一座城池能比得上首都坚固,如果擅自出逃,金兵马快,在平原中被追上,何以为恃?

两种意见,截然相反。城墙究竟牢固不牢固?此刻是守还是逃?关乎大宋的存亡,也关乎真龙天子的一条命。赵桓主意变得也快,听完之后马上又转了立场,猛力跺脚大声说道:“朕当死守社稷!”又不想逃跑了。

既然不想走了,主和派就不吃香了,赵桓下旨罢主和派唐恪相,重新起用何栗,拜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执行中书令职务,即为宰相。开封府尹一职由与其同任府尹的徐秉哲一人主持。

这何粟是走了狗屎运,前些日子定下聂昌出使金国,由他接任的开封府尹,在任上前后当了不到十天就升了官,但时间虽短,曾任开封府尹,却是记录在案少不了的。这么大的人事调动却没有引起什么反响,因为大家都习惯了,从正月到现在不过十个月,开封府尹已经换了八个了,算下来平均每人不过一个月!

赵柽的同知枢密院事同样成了虚衔换了人,他就剩下一个等死的官了,虽然大哥做出了守城的姿态,但赵柽依然不看好。主持城防的宰相何栗,也不是什么理想人选,他虽主战,却是书生,在战局万分紧急之时,仍饮酒赋诗,以示闲暇。负责国家军事事务的同知枢密院事孙傅、任签书枢密院事曹辅,也都是一样,都是帮没见过血的文人。

几个人都是百般不愿意,出使的事情一直拖到了十月底,眼看女真人真的要过黄河了。赵桓当然还不想放弃这线希望,便开始催逼众人离京,下诏必须在十一月初五前做好准备工作。可就在圣旨下来的同夜,京城中却开始盛传皇上遣燕王出京其实不是和谈,而是要与金军决战,夺回真定……

第十九章 暗度陈仓

十一月初六,赵柽交待好家事,又到龙德宫拜别了太上皇夫妇,会合聂山等人,赵桓率百官送他们出城。这次前往真定,不止是他们这几个和议使,还有一万两黄金、十万匹绸缎的犒军费,另有车辂、仪仗等皇室用物,赵桓特派一千禁军随行护卫。

一番表演后,赵柽出了封丘门踏上了北去的道路,不多时忽然有大队人马追了上去,目测有四五千之众,“那些人是做什么的?”赵桓车驾未远,他看到后问道。

“陛下,近日京中风传燕王北行是去募兵打女真人的,一些人信以为真,他们必是追了去应募的!”随车的内侍很快问明了情况回禀道。

“这都是些什么人?”赵桓又问道。

“陛下,这些人都是京城中的闲汉、泼皮,吃不上饭的乞丐与一些破落户想混口饭吃,搏个功名!”内侍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