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杜长史对这个消息并不喜悦。可是,为什么呢?朝廷给北疆军补充兵甲难道不是好事?
何岚年岁比杜长史略小几岁, 至今尚未出仕皆因在祖父身边备考,世家子弟,人情世故上都不错。何岚双手端起酒盏,“何敢劳杜二哥给我倒酒,我敬杜二哥。”
“你是阿珣的舅兄,我跟阿珣兄弟一般,再说,咱们三家这些年姻亲不断,我家中二婶,就是你们何家姑娘。岚弟你又带来这样的好消息,我是喜不自胜。来,咱们三人吃一盏。”烛光映着杜长史弯起的瞳仁,三人同饮此盏。
杯盏尚未落下,杜长史道,“岚弟可认识龙虎营的秦将军?”
“哪个秦将军?要是秦大将军,只见过一二面。”何岚捏着酒盏,一时忘了放到桌间。杜长史的目光落在何岚捏酒盏的指尖,然后,一寸一寸的移到何岚带笑的唇与紧张的眼上,“秦大将军都一把年纪了,谁打听他。我问的是秦大将军的长子,秦廷秦将军。”
“秦廷将军啊,我得想想从哪宗事说起。”何岚将酒盏放到案上,“还是先说那件险之又险的事吧。”
“我知道的也不多,也是听说的。说是在冬至那天夜里,秦大将军回府的路上,遇到刺杀,杀手武功极高,幸而秦廷将军及时赶到,方救下秦大将军。就这样,秦大将军也伤了左臂。”何岚如实说。
江珣震惊,“堂堂帝都,竟然有刺杀将军之事!”
“是啊。这事一出,陛下震怒,负责南城巡逻的玄甲卫与巡城司都上书请罪,永安侯更是请辞玄甲卫大将军一职,如今玄甲卫、朱雀卫、白虎卫、青龙卫四支禁军合设为一军,由林程大将军总揽事宜。永安侯调任帝都府尹一职兼掌帝都九门,将功赎罪。”何岚道。
这对于永安侯倒也算不上贬谪,论及实权,帝都府尹兼掌九门也是一等一的要务,江珣道,“帝都安危,再如何慎重都不为过。”
杜长史道,“岚弟刚说先,可见还有后呢。”
“这件事情很震动,秦家一向忠心,听说上次王爷代陛下巡视河南,回帝都路上遇到刺杀,秦廷将军也是作战勇武,受到陛下嘉奖,如今秦廷将军又有救父之举,陛下宣召御前,秦廷将军对答极合圣意。陛下十分欣赏他,已下旨赐婚嘉祥公主。”何岚的声音伴着窗外风雪呼啸,竟有说不出的肃杀之意。
杜长史瞥江珣,江珣即便武将出身,也感到这两件事的不寻常,杜长史道,“这可是件喜事,嘉悦公主大婚后,宫中适龄的公主就是嘉祥公主了。嘉祥公主乃中宫嫡出,身份自然更加贵重。”
酒宴结束,何岚已有些醉意,江珣亲自扶着大舅兄到房间休息,又让妻子带着丫环好生照料。杜长史站在廊下望着凛冽朔风中狂乱飞舞的雪花,风灯的微光与夜雪的映耀下,杜长史的神色带着风雪的冷峻。
见江珣走近,杜长史道,“风云将起。”
江珣一向话不多,但四支禁卫合设一军,永安侯明升暗降,更受重用,秦家更有联姻东宫之喜,也让江珣隐隐有种奇异的预感。江珣道,“可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