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史倒是很理解穆安之,“咱们查太平庵案,原是职责所在,结果倒是被一干子小人攻诘,我都替殿下委屈。殿下就是太实诚,这种话自己私下说说就是,殿下您在御前说,明显要挨训的。”
华长史听这不着调的话,掖揄一句,“杜长史经验丰富,以前肯定是吃过心直口快的亏。”
大半帝都城都知道杜尚书教弟甚严,听闻当年杜长史二榜传胪,杜尚书的脸整整臭了一个月。杜尚书自己状元及第,年方不惑便已登尚书高位,杜长史这点道行较之其兄相差甚远,可想而知杜长史出言不驯会被怎样教训。
杜长史果然立刻闭嘴。
穆安之打个圆场,“咱们查案查清,做事做明,旁的一概不管也一概不理。”随手翻着案卷问,“胡家那小妾来了没?”
“周氏居五品宜人,现在就要宣她过堂么?”杜长史问。
“小妾还有诰命了?”穆安之挑眉,吩咐道,“一应涉案人员都传唤过堂问讯。有难办的,只管来同我说。”
华长史杜长史躬身领命,下去安排不提。
阳光自窗上明纸透入,落在穆安之仿佛玉雕的手上,他一只手按在卷宗之上,指尖仿佛悬着光,无声的叩了这卷宗两记。
此案他心中有数,十之八九是罪证俱全的。只是——
国朝四支铁骑,第一支便是陆侯掌的西北军,第二支是北安关姚国公所率北安军,第三支便是南安侯所统南夷驻军,第四支是帝都禁卫军。
禁卫军无人敢打主意,这是由穆宣帝心腹大将林大将军亲自执掌。倘胡家此事牵连太过,由南安世子帷簿失德必然要牵涉到南安侯教子不严上头,若胡家军权不稳,必然会动摇南夷安稳。
穆安之的视线落在翻开的卷宗上,自西北靖平,陆国公也有十数年没有领过兵了吧?如今执掌西北军的陆侯已与陆家分宗,上次陆侯回帝都参加太子大婚礼,连陆公府的门都没迈进一步。
陆家这是打上南夷军的主意么?
如果是这样,那么昨日早朝太子假惺惺的按下太平庵案,而信安郡主又那样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宫门口拦在楚世子面前就能说的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