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话说清楚,谁要是寻我不自在,我一定会让她更不自在!明天我但凡听到一句孙六之死与我相关的话,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谁都别想痛快!”穆安之劈手一个茶盅便砸在陆皇后脚下,陆皇后吓的一声惊叫缩起裙摆,花容失色双眸紧闭的扑向穆宣帝!
穆宣帝伸臂护住陆皇后,怒喝穆安之,“你大胆!”
“不过砸个茶盅,又不是诬陷谁逼死人,算什么大胆。”穆安之眼中如同粹了火,冷笑一声讽刺道!他忽然有个好主意,“待陛下把陆氏女赐给东宫,我再往陆氏女脚下砸一个,到时最好边儿上坐的是旁的男人,看看姑侄相承是不是一脉下贱!”说完他颇觉解气,得意洋洋,大摇大摆,拂袖而去。
陆皇后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牙齿都咬的咯哒咯哒作响。这穆安之是怎么回事,怎地忽然这样荒唐乖张起来!
“好了,皇后先回去歇了吧。”温言温语的一句话就堵住了陆皇后心中准备好的千言万语。
陆皇后一双会说话的剪水秋瞳楚楚可怜的望向穆宣帝,穆宣帝并未有旁的吩咐,陆皇后便柔顺的退下了。蓝太后直接打发陆皇后回宫,令宫内其他宫人退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穆宣帝,什么都没说。
穆宣帝终于有些不自在,“不过是宣那孽障过来问一问,这样查一查,倒也明白。”
“你别怪阿慎对皇后恼怒,要不是她多嘴,你不至于误会阿慎。阿慎何尝是这样的阴毒人,他要恼了谁,都是直接说出来的,就是要处置孙六,他把孙六叫到宫里打一顿,便是打死了,也就死了。退一步讲,他同我提一句,我能叫他吃亏?他何必要鬼鬼祟祟的逼孙六去死?”蓝太后叹口气,“皇帝啊,我知道你们夫妻情分好,大皇子和陆家也得你心意。可阿慎的话你想一想,是不是也在理?现在还是我管着后宫诸事,水房的孙六也是我提携的他,这宫里谁不知道我偏疼阿慎一些,就是看着慈恩宫也会待阿慎恭谨些。他即便得罪了阿慎,不来我这里讨情,反倒巴巴的往凤仪宫去,是因着什么?以往也没这样的事,偏生储位一定,立刻就有脏水污阿慎头上,这里头难道不可疑?”
蓝太后意味深长道,“至亲至疏夫妻,你好好想想吧。”
第7章 引章七
宫人收拾出被茶水脏污的罗裙鹤氅,陆皇后着一件素纱袍子,对着妆镜由宫人服侍着卸去头上钗环。犀角梳细致的梳理着长发,这一头青丝依旧光亮润泽如同昨日,镜中人的相貌也未大变,杏眼桃腮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细纹。想到以往家乡那些年过三旬便如同老妪的乡人,陆皇后依旧貌若少女。
只是,她知道,哪怕依旧青丝如锦,依旧面若桃花,年华却已在不知不觉间自指缝滑走。当眼睛里不再有青春的神采,当一茬又一茬的宫人妃嫔进入后宫,你就能知道,年华真的过去了。
以往她与陛下恩爱时,莫说有人故意在她脚下砸个盅子,当年册她为后,慈恩宫联合整个宗室都不答应,满朝文武上书反对,陛下照样是立她为中宫。陛下曾握着她的手与满朝文武,“皇后与朕一体,敬皇后便是敬朕。”
那时的他们,是何等样的恩爱。
陆皇后并非伤春悲秋的性情,她在最好的年华得到天下至尊男人的宠爱,得到天下女子都欣羡的地位,如今她的儿子将要被册立储位,她对自己的人生并没有半点不满意。
哪怕今日被穆安之讽刺讥嘲、侮辱咒骂,陆皇后受过的不平多了,没有唾面自干的本事,她走不到今日!比穆安之更难听的话,她早就听过。结果如何,位居凤仪宫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