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让你留在京城。”
月徊这次打算和他对抗到底了,不以为意道:“您说的不算数,皇上说的才算数。他答应让我上广州收珍珠的,我得办好我的差事,才不负皇上赏我发财的恩典。”说着大手一挥,“没事儿,您走您的,我走我的,我不会碍着您的。算算时候,小四走了快三个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琢磨着可以等等,等他回京再陪我上广州去,这么着路上好有个伴儿,也不至于寂寞。”
她说完,得意地“嘿”了一声,好像真有这个打算,梁遇哂笑,“那你怕是得再等上几个月了,那些扈从去时轻车快马,回来可带着个千金万金的宝贝。去时只花两个月,回来就得花上四个月。”
月徊的担忧顿时又跳到了别处,抬头看向穹:“天儿暖和了,不知道小四带了春天的换洗衣裳没有……”
他已经不想听了,也不搭理她,快步走进了司礼监衙门。
月徊见他这样,心里很有股子不服气的味道,匆匆追了上去,站在值房地心儿说:“您今儿怪得很,昨天明明都商量好的,说话就变了,到底是什么缘故?您昨儿出去见人了?见的是什么人?有人在您耳朵边上吹风,说妹妹不该带在身边,就该拣个高枝儿嫁了,是不是?”
梁遇并不理会她,淡声说:“我这里还有公务要处置,你先回乐志斋去吧。”
月徊顿时感觉到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凉薄,有些悲凄地说:“您以前可不会赶我走,还留我吃便饭呢。”
梁遇取笔蘸了朱砂墨,翻开题本道:“不是我留你,是你自己偏在我这里蹭吃蹭喝。今儿我事忙,没工夫支应你,过会子还要出去一趟,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干什么?”
“可之前不是您让我上司礼监来的吗,这会儿又打发我?”
梁遇噎了下,“先前长公主来闹,我怕她伤及你。现在人都被押走了,你安然无虞,可以回他坦了。”
月徊生来有股梨膏糖般的拧劲儿,她说赖就赖,绝不动摇。在屋子里到处转悠,外间是梁遇办公的地方,梢间作为下榻之用。她殷勤地说:“您忙您的,也别打发我,我先歇会儿,再给您打扫打扫屋子。天儿暖和啦,您这屋里老关窗,一点儿绿都没有。回头我上花园给您折一支桃花来,养在美人觚里,不知多好看!”
梁遇见轰不走,也没办法,只得静下心办自己的差事。
期间杨愚鲁进来回禀,说拷问了公主府上长随,找出了藏匿在大佛寺的董进。董进自是不能留的,寻了个乱葬岗一刀处决了,剩下公主府也不难罗织罪名。
“孙知同家的案子,是披着红罗党名头办的,到时候只说长公主和孙家不和,串通红罗党铲除异己就是了。要是按着大邺律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念及长公主是慕容氏血胤,且皇上仁厚特令宽宥,这才圈禁长公主。”杨愚鲁道,“小的是想,就此留下个扣儿,日后哪位皇亲国戚敢和老祖宗作对,长公主就是他们的上家。这剂药百试百灵,管叫那些人不敢造次。”
梁遇听了点头,“牵扯上皇上,不拘是不恭还是冲撞,于皇上都没有裨益。就这么办吧,手脚麻利些,要是再有疏漏……”他抬眼瞥了瞥他,“咱家可不轻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