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轰然关闭,偌大的寝殿只余下我们二人。
纱幔轻拂,烛光摇曳,元明看着我步步逼近。
我仰视着他,与他对峙:“何事?若是政务,陛下不妨等明早上朝与大臣们一同商议,反正我这个太后早已被您给撤……啊!元明你放我下来!”
他没等我把话讲完,就一手扛起我将我摔在床上,拉下帘子钻进床榻,将我整个人罩在他的阴影里。他逼得极近,我们气息相闻,瞳仁相望。
忽然,他捧起我的脸,撞上他的唇,他好似饥饿的野兽撕咬进食一般,将我的唇舌咬啮辗转。力气之大,我挣脱不得,只觉身上被千斤巨石压迫着,难以呼吸,仅余的一线生机也被他用牙齿叼走,蛮横又无理。
他终于放开我,我有些神志不清,却依旧能感觉到他伸手在解我的衣带。我全身无力,却仍旧颤抖着手阻止他:“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父亲,我舅舅,还有那个季清,你明明都不爱他们,你根本不爱他们!他们对你一点儿都不好!为什么他们可以,为什么我却不行!”元明讲这话时带着凶狠,根本不容我辩驳。
我怒从心生,起身就甩了他一个巴掌:“元明你这个混蛋!”连日来的委屈、烦闷与愧疚在这一刻顷刻爆发,我不可遏制地哭了出来,“你这个白眼儿狼,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呜呜呜……”
元明见我哭,瞬间呆愣在一处,连忙将我抱住不再动作。我感觉我的肩头微微湿润——他也哭了。
意识到这点我更加无措,我扭头看他,只见他从肩膀上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是被谁欺负了似的委屈。可明明被欺负的是我。
“你在宫里待得很寂寞,对吗?所以你需要他们?可是他们很好吗?他们不好!为什么不要我?我们明明才是陪伴彼此最久的人,为什么不要我?”即使他有天下,却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在这儿哭泣。
“我现在是皇帝了,我能保护我们两个,你为什么不相信?曾经他们给你的,我能给你。他们不能给你的……”他语气一顿,双手缓缓滑向我的小腹,好似咬着我的耳朵低语,“我也能给你……”
我惊恐地想要逃离,却被元明箍住动弹不得。
“我不动你,你不愿意,我不会委屈你,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仍旧维持着这个姿势,“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可是这又如何?我们之间的事情与我父亲所做的那些事相比,荒唐吗?可笑吗?我会是个明君,生为社稷,死为社稷,我只求一个你,这都不行吗?”
我沉默。
“不要再拒绝我了,我的心都快被你揉碎了。姐姐,符嫆,嫆儿……”元明在我耳边小声抱怨,是他对我惯用的伎俩,闯祸后的委屈装可怜,博得我的同情怜悯,然后虚心认错,屡教不改。
我被折磨得没了脾气,心软了,却顿生出浓浓的疲惫、无力与绝望。
罢了罢了,我心想,就在这与他相处的最后时光里,让他开心些,让我也恣意一些吧。
我扭过头去,吻了吻他的眼角。
元明身躯一震,惊异地看着我:“你……”
“我怕,我怕很多东西,但是……”我垂首,“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
元明抓住我的手,极力求证:“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我无言点头。
“你就是故意的!”他又开始抱怨,“你故意折磨我,就是想看我为你魂不守舍。”
“我没有……”
“你有!”他信誓旦旦,“我要补偿。”
我扭头:“没有补偿。”
他却在我的脸上啄了一口:“我自己拿。”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元明望着我,咧嘴笑道:“你放心。”
心房微颤,心中封存的冰河突然有了裂隙。
我看见了他眼中晶亮的星河,跳跃的欣喜与灼热的赤诚。那是少年人独有的真挚与猖狂,即使他是帝王,不管我怎么抗拒,他仍旧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现给我,仍旧拿着滚烫的心,双手捧到我面前,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它是你的。
多稀奇啊,我竟也有听见这种话的一天;多可悲啊,我竟不相信它能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