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毕竟只是医生,不是上帝,不能逆转命运,只能尽力而为。好在患者情绪镇定,看淡生死。
“我很小就认识他了,他一直都是这样,背地里翻云覆雨,表面上云淡风轻,从来不会留下任何破绽和弱点,当年在唐人街时是这样,多年后见他时还是这样,我一度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七情六欲。所以,你可以想象到,当我无意中发现他居然十年如一日的暗恋着一个人,隔三差五写一封永远不寄出的信时,我有多么的诧异。”
所谓爱情,不外乎是冷静自持的人忽而冲动,势在必得的人开始胆怯,骄纵意满的人失去自信,刀山火海里面不改色走过的人,竟然也开始眷恋红尘。
“他去厄瓜多尔临走之前,本来打算将那些信销毁,是我阻拦了下来。我将这些信交给中国的慢递公司,安排他们在一年后寄给你。假如手术成功,他康复之后要是不愿意,可以再自行取消订单。但假如手术失败,他真的再也醒不过来,我想你至少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曾有一个人,惦念了你整整十年”
谭孤鸿缓缓倒了一杯新茶,借着茶水蒸腾的热气,掩盖住自己酸涩的双眸,低声问道:
“是谁叫你来告诉我这些的?”
波琳娜淡淡一笑,没有明确回答,只是说:“我觉得你有权知道这些,知道所有的一切。”
“我已经知道了。”谭孤鸿自嘲一笑。
“不,你不知道。”波琳娜摇了摇头,“最初,他只安排了一周的南美行程,他说只是去见你一面,不想打扰你的生活。可是从厄瓜多尔回来之后,他突然改变了计划,不仅将手术延期到八月,还要坐上邮轮去旅行。我说过,他的情况非常危险,越拖下去危险性越高,肿瘤随时都有破裂的可能,可他不听我的劝告,一意孤行。我没有办法,只能和其他几位医护人员跟他一起上船,防止意外。但很可惜,意外还是发生了。”
“是在马尔代夫的时候?”
波琳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晚他在马累的中心医院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