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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久长 锦绣灰 1076 字 2024-01-12

谭孤鸿虽然幼时丧父丧母,但懂事之后亲身经历至亲生离死别,这还是第一次。

于是便有一种不真实感,悲伤痛苦都是空落落的。

其实细想来,廖荣光将至九十岁高寿,走时也没有缠绵病榻受太多苦楚,该算是喜丧,似乎只是北上会晤老友,就这样安然留在他乡,长睡不醒了。

但世上总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是另一回事。

出殡那天,在人来人往的礼宾告别厅,她路过门前堆放的花圈,看见上面写了一副挽联:

百年三万日,一别几千秋。

很寻常的悼词,可她站在那里,突然泪如雨下。

她想着,姥爷就这样再也回不来了。

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晚年丧女。他这一辈子,太苦太苦了。但是命运从来没有打垮他笔直的脊梁,他也从来没有向命运低头屈服过。

他是谭孤鸿成长路上最重要的长辈,最重要的导师,最重要的榜样。她自幼的理想不是嫁给这样的人,而是成为这样的人啊!

可惜兜兜转转这许多年,只学了形似神不似,把喜怒哀乐敛藏于心,七情六欲不动声色,便以为是坚强。

可廖荣光却不是这样,他就像是山,他就像是海,他就像是胡杨一样,那样挺拔的矗立在戈壁滩上,生时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朽。

前来参加遗体告别仪式的宾客有很多,包括千里迢迢从新加坡赶来奔丧的霍思璇。

她一身黑裙黑帽,一言不发的在灵前鞠躬,戴着墨镜掩盖住了所有情绪,匆匆来匆匆去,与谭孤鸿罕见的没有多说,只是将一张幺鸡麻将牌交给了她。

“当年我唯一赢他那局,其实是我出了千,一直没机会告诉他,没想到以后也没有了。”

谭孤鸿觉得她想说的其实并不是麻将,是别的,只是没法对她讲。但其实那些霍思璇没说出口的事情,她已经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