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除夕夜,北京下雪了。
窗外万家灯火,晶莹剔透,屋内举家团圆,烟火人间。
近些年人们总说,城市里年味儿淡了。
她想起曾经他向她描述过,他儿时唐人街的新年:
“街上会搭起粤剧戏台,商铺开始兜售各种年货,满街的春联和福字,烧腊店、糖果店、糕点铺都会在街头散食物给小孩子,除夕那天夜晚和平饭店灯火通明,烟花漫天,舞台上会唱港台流行的新年歌曲,唱一整晚”
彼时她以为是他天真年少不知愁,后来才明白那不过是他讲给她粉饰后的太平,掀开热闹喜庆之下,全是白骨焦土,血雨腥风。
便只能勉强安慰自己,他是地狱里走出来的孤命修罗,一身煞气,命硬骨硬,老天爷也不敢轻易收他就是。
年夜饭吃完没多久,电视里无人观看的联欢晚会做背景音,谭箴言将她叫了过去,不咸不淡的问了一些生活近况,又开始老生长谈:
“鸿鸿啊,你现在这个翻译工作,看似清闲高薪,毕竟不是长远之策。你的本事爷爷最清楚,如果你真的是个一无是处,庸庸碌碌的笨孩子,爷爷也不会多操这个心,可你偏偏要能力有能力,要学历有学历,为什么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跑去那些个穷乡僻壤的国家荒废青春?”
“怎么能叫荒废青春?这不是积极响应国家政策,支持国家海外建设事业嘛!”谭孤鸿避轻就重。
“别跟我在这咬文嚼字!你爷爷我和人唇枪舌战的时候,你还没投胎呢!”谭箴言虎着脸,“好声好气和你说你不听是吧?那我现在就直接把话撂这里了,今年你不许再签海外的合同,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北京,让你小叔给你找个正经工作!”
谭孤鸿垂眸不语,二人一时僵持。
二伯母及时过来打破僵局,端着一盘刚洗好的葡萄放在了茶几上,笑着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