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点头哈腰,特又加补了一句。
有丫鬟这时进来给相爷奉茶,是碧螺春,傅楚正想关于那十四王爷等事如何收尾处理,随意找了张堂屋的太师椅叠袍翘腿、悠悠坐下,他随后又叫一个小厮把书房中的折扇匣子来过拿看,里面据说是曾经某远古朝一位风雅皇帝御用过的泥金折扇。那十四王爷有收藏癖,这把扇子,御笔亲绘,泥金的扇面绘有双鸟伫立山茶花间,设色鲜丽典雅。
傅楚把这把扇子展开了翻过来、又翻过去地看。
也不回答大总管程敏的话。
阳光像一丝丝线透过雕花格的木窗,那一根根晃亮白灼的丝,正好通过扇骨的缝隙像筛子似筛进了傅楚的眉眼里。
他的那双眉眼,眉如墨画,瞳如水洗,如今,经阳光一打,却又如黑亮的宝石蒙了尘埃。
他把那扇子细细看,又细细地品究。
程敏恭立在那儿,却是一下子就看得心惊肉跳。
男人折扇,翻扇,哗啦啦,轻轻把扇子又一叠拢,再展开,遮挡了半壁眉眼,香雾流风,万种风情,风华绝代。
程敏看得心就越发跳动不止了。
恍恍惚惚,随着眼前男子扇面翻花的动作,其姿行云流水,他想起多年以前,自己还是街头旮旯的一个混混。
京都某梨园戏班,一个叫吴玉霜的名角儿横空出世。
男人的名字,被无数人用大红的条幅高举着,擎拉着,尖叫声,呐喊声,兴奋,哭泣与欢呼,女人们一会儿在惊天动地嚎哭,男人们也跟着哭。
他踮起脚尖站得远,想瞻上一眼,然而,终是够不着,唯有戏台上男人一阕袂袖,像天上的流云,偶尔飘进了他视线。
吴玉霜,玉,是瑶林玉树的玉;
霜,是霜天白菊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