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荀攸眼中,这处矮丘谷并不是很好的驻营地,不过考虑到西域多变的气候,荀攸可以理解阵亡的潘凤将部队驻扎在这处背风的矮丘谷的初衷,只是他太过大意了,没有想到在帝国军重兵布防的龟兹郡居然有一支潜伏的敌军。
“按照惯例,应该有十五人以上的哨兵负责防御这处豁口,敌军能够全歼我们的人,说明我们的哨兵没有及时预警,至少是被敌军摸近了以后才被发现,导致全军被堵在豁口内,只有用添油战术和豁口外的敌人交战。”荀攸身旁,十几名参谋官仔细地测量了豁口甬道和战场的痕迹以后,做出了总结。
荀攸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那处豁口,推演着当日的情景,夜晚,当帝国军的哨兵发现那些夜袭的敌军时,受到了突然的袭击后已经晚了,这时敌军的大股部队已经封锁了豁口,然后在豁口外的两侧布置了弓箭手,接着在正面只留出一小块的空地给从豁口出来的帝国军士兵战斗,而他们则能从三个方向从容不迫地绞杀帝国军,对于失去先手的帝国军必须拼命地向前进攻以拓宽战场,但是这一切都在敌军的计算中,他们稳固地防守着留出给帝国军的界线,以优势兵力消耗帝国军。
这是一个狡猾的对手,荀攸走出了豁口,同时也停下了他的推演,不管如何潘凤在这种不适合士兵快速反应的地形下驻军,实在要为全军覆没负上很大的责任,可是现在潘凤已经以身殉国,讨论这些也毫无意义。而且荀攸也知道换了此时在西域的大多数军官,在这次事发之前,遇到这样背风的矮丘谷,多半会驻扎在其中,因为舒服,也不必担心半夜突然刮起的大风,此前帝国军太过顺利,都让中下级的军官和参谋生出了懈怠心。
“大人,其实若是当时潘凤队率选择全军退守谷内,或许能等到援军……”勘察地形的一名帝国军参谋在离开时忽然开口道,他实在觉得阵亡的二百五十名帝国军人实在是不值。
“退守谷内,同样也会全军覆没,更不会有等到援军的机会。”荀攸摇了摇头,那处矮丘谷并不大,也没有水源,若是选择退守的话,敌军只需要往豁口和谷内投掷柴草,用火攻就能以最小的代价全歼潘凤他们,当时选择全军死战的潘凤是在最不利的情况下做了正确的决断,实在是可惜了。
前往延城的路上,荀攸脸上露出了几分忧色,帝国军并不惧怕强大的对手,可是现在他们遇到的敌人和以往都不同,不再是那些只会和帝国军硬碰硬的平庸之人,也不再是连正面迎战的勇气都没有的怯懦之人,而是集凶残和狡猾于一身,最重要的是他相当地有耐性,躲藏在暗处,这是他唯一可怕的地方。
尽管帝国军在龟兹郡驻扎有‘重兵’,可那也只是相对于周围西域各国那孱弱的军队而言,实际上只有四万不到的帝国正规军用于进攻是绰绰有余,可若是说控制整个西域的疆域却只是痴人说梦,帝国军能做的只是驻守在各个要点,然后出动一定的骑兵部队在广袤的大漠里搜寻这个敌人,对于目前的局势,荀攸并不看好,因为他不了解这个敌人的真正意图。
就在帝国军大肆追捕昆提良和他的军队时,昆提良正躲在龟兹郡以西的乌孙国境内,虽然他成功地伏击了一支汉军,可是他受到的损失也不小,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他依然失去了两百多名士兵,和汉军几乎是一比一的阵亡比率,这让他对汉军的战力不敢掉以轻心,同时他也知道汉军是不会放过他,一定会出动人马搜寻他的踪迹,不过汉军不可能一直保持这种行动,只要时间一长他们就会放弃这种徒劳地找寻。
昆提良是个狡诈如狐,凶狠似狼的人,现在手下又有着一群野兽般的士兵,这让他的野心不可遏制地膨胀起来,乌孙国虽然名为国家,可实际上却和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差不多,所谓的国王不过是乌孙国内势力最强的部落头领罢了,这一次汉军西进,虽然也有过报复性的屠城,可实际上却是以威慑为主,保持着克制,至少那些汉军不杀女人孩子,只是将其作为俘虏带回,低价贱卖给那些迁入的汉人,所以乌孙人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抵抗汉军。
对昆提良来说,得到那些汉军的衣甲真正的作用在于能够挑起乌孙人对汉军的愤怒,让他们去和汉军死拼,打乱汉军的布置,这样他就可以趁乱获取好处。
骑在马上,看向远处山脚下的牧场,昆提良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他回头看向了身旁穿着汉军衣甲的副官道,“等会入夜以后,你带人去那处牧场,想干什么随你便,只是记得放走几个活口就行。”
听着昆提良的话,副官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一路上类似的事情他已经干了不少,想到前面正有不少的乌孙女人等着自己享用,他恨不得立刻就带人过去。
半个月后,和帝国军接壤的乌孙境内,‘汉军’的暴行引起了乌孙人的恐慌和愤怒,一些逃出生天的乌孙人开始伏击帝国军的巡逻部队,而同样在愤怒中的帝国军自然发动了大规模的反击,于是原本一直保持着克制状态的边境线上,战斗变得频繁起来。
这种异常的状况很快就引起了荀攸的注意,而且乌孙国内传出的消息也让他确定有人在暗中搞鬼,试图挑起帝国军和西域各国的全面对抗。
“公达,现在是谁在搞鬼已经不重要了。”石头堡内,一直亲自驻扎在前线的吕布看着荀攸,打断了他对局势的分析,“乌孙人竟然敢向我们进攻,杀害我们的士兵,他们唯一的下场就只有灭亡或者像北匈奴人一样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