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观看黄祖水上的战船良久,脸上也是极为凝重,对刘尚道:“黄祖久居南方,水战却是不弱,我观其行船之法,深的水军精妙。他的士卒虽然多是新兵,但是生长在江夏,个个都是会水之人,如果水战,我们人数太少,却要吃亏。”
说话间,水面的战船突然开始调动,大片战船往来交错,一些最高大的楼船开到前面,成四方形占据了好大一片江面,而后,各种稍微小一些的战船按照各自将领的安排错落有致的停在楼船占据的四方形水面之中,首尾相连,往来互通,仿佛地面的街道一般,而且四面楼船的最中央各有一个豁口,刚好能够容纳一条大船进出,豁口两面,各是灵活的小舟游弋,又有许多弓箭手聚在哪里,一旦敌人要从哪里攻打军阵,必定会被居高临下的弓箭手射死。就算是用同样高度的楼船冲阵,还须防着豁口中放出火船来烧,真个是一座水上的城池,无懈可击。
阵势布成,那座水上的城池突然间两面一分,露出巨大的通道,一艘全身遮着白布的楼船当先驶出,战船之上,一杆大大的白旗,旗子上书了个漆黑的黄字,来人正是黄祖本人。他立在船头,全身素白,就连两边的鬓角也因为伤心过度悄然爬上了许多的白发,看到这些白发,再配上他那略微有些佝偻的身材,不禁令人想到了迟暮的老人,尽管黄祖的年龄还算不上老,但是,给人的感觉,他真的已经老了,这种老,不只是年龄上,还有精神上的。独有那一双眼睛,阴狠,怨毒,夹着几缕隐蔽的极好的疯狂,凡是接触到这双眼睛的人,都会冷不丁的打个寒战,仿佛置身于野兽的窥视之下。
号炮声响个不停,黄祖仇恨的看了一眼这座牢固的水寨,自从黄射被派来守卫江北,黄祖可是发下了大量的钱财用来修筑这座水寨,为的就是能够让黄射的地盘更加的稳固,手下更加的精锐,等到百年之后,黄射就是这江夏的另一片天,而且,必定比自己走的更远,更久,但是一切,都因为一个人的来到改变,一切,都因为刘尚的一刀而毁灭,杀子之仇,夺土之恨,每一个都是不共戴天,黄祖也不废话,狠狠的盯着水寨之上的刘字大旗,大声吼叫道:“谁能夺下此旗,生擒刘尚者,江北之地就属于他的!”
“哗!”
将士骚动,每一个听到黄祖许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位江夏之主。江北之地,那可是半个江夏啊,蕲春之地土地肥沃,更是占了江夏钱粮来源的大半,真要是得到这么一块地方,就是拥兵自守,做个逍遥的土皇帝也是足够,这样的一块肥肉,黄祖真的要赏赐下去?
仿佛明白大家的想法,黄祖的眼中突然爆出几缕血丝,厉声喝道:“我黄祖说话算数,只要能够捉住刘尚,不论死活,这江北之地,就是他的,我更可以上表朝廷,分江北之地为蕲春,那人就是蕲春太守,陈就,传我令,把这条消息晓谕全军,也派人告知刘尚军中士卒知道!”
陈就得令,带着手下许多亲兵分头传令。大家都听黄祖再次肯定,而且又是以军令传达,都是心中振奋,一时间整座江面之上欢声如雷,就是水寨之内,那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守军都是好奇,探头探脑的往外看去,就见一叶轻舟急速驶来,上面立了有十几个嗓门巨大的军士,扯着嗓子大喝道:“刘尚的兵士可听清了,我家主公下令,凡是擒杀刘尚者,无论死活,皆可得封太守之职,划江北之地治之!”
守军大惊,议论纷纷,也是被黄祖的大口气给镇住了。那些军士看水寨骚动,以为起到了效果,更是打起精神,凑近了许多,看看到了弓箭射程之内,也不害怕,反而更加的大声叫嚷,唯恐有人不知道。
早有人飞速告之刘尚知道,听闻黄祖为了杀自己,情愿割让江夏一半之地,刘尚心中一乐,哈哈大笑,也令人传令道:“你们可去传话,就说只要黄祖退兵,先把江北之地奉上,也不用劳烦别人,我自己割了脑袋,送去江夏城就是了!”
众将也笑,太史慈朗声道:“黄祖仗着人多,明显有欺侮主公之心,这些军士往来叫喊,也容易煽动军心,慈不才,愿为主公分忧。”
刘尚脸上带笑,他同太史慈也算是生死与共,知根知底,见到太史慈手里提着弓箭,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只是点头道:“子义小心,只在水寨之外射箭就可,不必再去追逐。”
得了刘尚许可,太史慈大喜,扬了扬手中铁胎弓,笑道:“些许小卒,何须出寨,且看我就在此地,射杀那操舵之人!”
说完话,急速弯弓,拉了个满月,然后弓箭移动,锁定了操舵的士卒,尽力就是一箭,外面喊话的士卒,喊了许久也不见水寨放箭,渐渐的放下了心,以为里面慑于自己大军的威势,不敢放箭,所以是放心大胆的叫喊,冷不防听到弓弦响,他们急忙抬眼去看,只感觉眼前一花,仿佛有什么东西飞过,然后扑通一声,却是落水的声音。船上的士卒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没有疼痛,自己没有中箭,再看看周围,同伴都还是安全,独有原来的舵手位置空缺,上面还残留着大片鲜血。
太史慈看到船上的军士还在发愣,也不客气,一口气连发三箭,一箭比一箭快,三声弓弦响仿佛集合成了一声,只听到三声惨叫,最前面的三个军士捂住喉咙,一个倒栽葱,落进水里,染红了大片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