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逐波看不见他反驳意味极重的眼神,又把他往被窝里一摁,拿被子给他卷了一卷,拿着吃得干干净净的饭碗关门走了。
第二次来时沈重暄学聪明了,主动出击率先开口:“宋前辈,我师父还没回来吗?”
宋逐波一顿,轻声道:“嗯。”
沈重暄再问:“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宋逐波想了想,认真道,“燕还生可能有生命危险。”
沈重暄沉默片刻:“那门外的那个人...等我师父回来,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宋逐波斩钉截铁:“他再敢多嘴,现在就有生命危险。”
他说这话时杀气凛然,沈重暄乖乖闭嘴不再多问,这次有了教训,自己主动吃饭,不再劳烦宋逐波动手,宋逐波乐得空闲,坐在一旁沉默地观赏元元吃饭,沈重暄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又问:“是您把我抱回来的吗?”
“嗯。”
沈重暄心中惨叫连连,只觉丢人丢到家了。
“那您是不是听见我说的胡话了...?”
宋逐波身形微僵,低声道:“没有。什么都没听见。”他站起身来,拿走沈重暄吃过的饭碗,熟练地收拾干净,临走时望他一眼,轻道:“睡吧。”
这一夜月上中天,二殿下依然精神可嘉地守在院中,释莲替他折腾了张床,他便在那歇着。
这时一阵轻风掠过,二殿下皱了皱鼻子,方听见封琳压低了声音的一句:“你回来了。”
那人轻声应过,应是十分疲倦,沉默了会儿才问:“元元呢?”
二殿下睡意全无,猛然跳起,也不顾其他人还在睡梦之中,喜声道:“师父!?”
孟醒被他吓了一跳,满脸青白地回头来望,扫到他一身明黄时呼吸一窒,二殿下飞快扑至他脚边,喜不自禁地跪伏向他:“师父在上,请受晚真一拜!”
孟醒心中不祥的预感终于应验,他回过身,恰见宋逐波满面阴寒,萧同悲在他身后抱剑而立,神色淡漠无比。
“孟醒,他当真是你徒弟?”
岑穆早就敲响了沈重暄的门,沈重暄本也彻夜未眠,听见褚晚真那一句时就已清醒过来,岑穆这时敲门,正给他一节台阶,当即故作惺忪地揉揉眼睛,推开门,遥遥地和孟醒对上一眼。
孟醒看了看自家元元,再看了看他横空出世的二徒弟,忽然很想继续追着燕还生归去云都算了。
☆、45
明月稀星之下,夜风清然,数人群聚在庭院,却无人打破这寂静。
岑穆瞠目结舌,忍不住地狂摇沈重暄的袖摆,沈重暄却不动如山,神情淡淡。孟醒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下意识便想脱口解释,却见封琳上前半步,笑容明媚:“阿孟或还不知,二殿下是与元元一见如故......”
“贫道晓得。”孟醒打断他发言,他这时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封琳,燕还生直到彻底窜没影也没有松口,孟醒有心不去追究,却依然如鲠在喉,不能不在意,“二殿下...认错人了罢?”
褚晚真愣了一瞬,抬眼道:“没有!本殿就是为你来的!”
“为我?”孟醒顿了顿,没再接着说下去。
因他撞见少年一双瑰丽的眼,仿佛盛着一泓静默的秋波,下睫卷长,这时竟盈着些许泪光。
孟醒恍然只觉经年,又是那片刻对视之间,他忽然想起崇德帝早已辞世多年,如今的武盛帝年强力壮,膝下子嗣众多......这位是二殿下,他的侄子。
“......”孟醒不再出声,反把这一向嚣张跋扈的少年吓了一跳,他从来信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却最怕对方不言不语,不理不睬,父皇和皇兄就最喜如此,瞧着凉薄又冷情,疏远如端坐太上,让他绝不敢轻易招惹。
褚晚真急忙道:“本殿许你荣华富贵,香车宝马......”
孟醒打断他话,眼神轻轻淡淡:“时候不早了,元元身上有伤,二殿下还是明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