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尚武,两个守门的虽也觉得孟醒好看,但之后便感到羞辱,如此绣花枕头也敢硬闯内门休息,内门向来只容名侠,这男人也不能免去。
孟醒好脾气地笑笑,见萧同悲满脸怀疑,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牵着沈重暄打算就此离去,却见门中走出一男子,长相并不出众,勉强算得上清秀,身形偏瘦,气质却极好,乌丝披拂,怀抱七弦桐木琴,长身玉立,清润秀逸如君子青竹。他含着笑,这笑恰到好处,既不谄媚也不倨傲,温和之至,和萧同悲擦肩而过时还有心点头致礼,萧同悲抬抬下巴算作回答,孟醒却忽地一笑,伸手把人拦住。
“燕还生,来接贫道?”
燕还生:“......”
他彬彬有礼道:“在下下山接两位迷路的友人,不知阁下......”
孟醒笑吟吟地一指自己:“一。”再指沈重暄:“二。”
“......”燕还生从未见过如此认友,但他涵养极好,因此不见怒色,“阁下真会玩笑。”
“封琳在里面吗?”
燕还生手指顿了顿,下意识按住琴弦,余光却恰好瞟见沈重暄摁在点酥剑上的手,立即回身向宋家两个守门的一礼:“这二位正是燕某友人,此行路遥,不慎丢失了请帖...”
两人连忙很懂地回礼:“哪里哪里,少侠们请入。”
孟醒遂嬉皮笑脸地领着沈重暄步入山门,与萧同悲错过时还有心眨了眨眼,耳语道:“都说贫道不是了。”
萧同悲:“......”
掩耳盗铃,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不外如是!
宋家毕竟是四大门之一,问川再穷,也不能穷试剑会,因此地处问川的宋家子弟皆全力以赴,无论离本家隔了多少辈血缘,只要跟宋能沾个边,都与有荣焉,奋力筹办试剑会。
比起靠利益维系关系的封家,宋家实在温暖多了。
毕竟人多又穷,挤挤才暖。
孟醒打量了试剑会布置的擂台,听闻这看似风一吹就要倒的擂台竟然花费了宋家人整一年的时间,一时颇为担心,这擂台难产一年,却只能存活这赛前的一两天,实在夭折得可怜。毕竟不说萧同悲,恐怕只随便提一个冯恨晚出来,这擂台一剑一个不够劈的。
燕还生只把他领进门,便笑如春风地向他拱手:“尽管不知阁下有何意图,但在下只能送二位到此了。”
“再送就进洞房了,确实不可。”孟醒也冲他笑,两人俱是假笑,却一个比一个笑得明俊风流,燕还生似乎被他惹得更想发笑,弯起的眼眸如泛轻波,一掀朱色的衣摆,落落大方:“道长果然风趣。”
“能讨君一笑,是贫道大幸。冒昧问一句斩春君,可曾受朝廷招安?”
燕还生不想他会这样直白,笑容却片刻未褪,温声道:“燕某徒有虚名,自然见过来使。然在下生平所愿不过月下弄琴,搵美人泪,因而不曾接受。”
孟醒意有所指:“也是,斩春君有云都欢喜宗做靠山,何须担忧朝廷?”
燕还生却像不曾听出他的暗讽,依然嗓音温和:“与欢喜宗的交情能够,是在下高攀了。道长仙风道骨,莫非是辟尘门高徒?”
放屁,辟尘门除了清徵道君还有谁敢下山?孟醒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脸上却笑嘻嘻的:“辟尘门门槛太高,贫道小门小户,不敢高攀。不过一碌碌无名江湖破落户,不必挂心。”
燕还生实在不理解这厮顶着一张是人都说美的脸招摇过街,一身白衣,头戴道冠,手拿拂尘,只恨不得在脸上写“你祖宗孟醒”的做派,还这样扮猪吃虎有何意义。奈何他被封琳教得乖,懒得拆穿孟醒,也只一笑而过,三言两语就谢别了。
“这年头云都人都这么猖狂了?”孟醒啧啧赞叹,想起燕还生愣是数十回合唇枪舌剑打下来也没透露封琳半个字去向,可见其口风之严,不可小觑,“我看他这模样,要么是咱们猜错了,封琳不是他绑的,要么就是他跟封琳就是小两口打架,这回人夫君领回去了,理直气壮不劳咱们外人费心。”
沈重暄帮忙收拾衣物,刚才听他俩一顿往来,只觉得头昏脑涨,这会儿便问:“你打架也不报名号?”
孟醒摇摇头:“这次不冲名次,还不到时候。”
“那你这么积极赶过来,就是为了气一下萧前辈?”
孟醒想说确有此意,又见沈重暄满脸不赞同,赶紧话到嘴边一转,解释道:“冲燕还生来的。”
“......”沈重暄看了眼寒光湛湛的酌霜剑,又回忆了一下燕还生那副病秧子一样苍白的脸和瘦弱的身形,只怀疑孟醒会恃强凌弱一剑劈断那把琴,万事大吉。
孟醒只好接着解释:“若真是他带走封琳,那必定和封琳近几年交情不差,从他这里下手挖些情报,寻找封琅也有头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