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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兰陵听罢一个激灵,警惕地看着我,“你都知道什么?”

“我啥都不知道!就算以前知道一点,可也被现在这情形弄糊涂了。我才不管谁是谁,大唐兴衰和我有个屁关系,就想抓紧时间把这一辈子过完了了事,是安宁过完。”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兰陵,虽然在政治斗争方面她是高手,可谁批准高手就不能失败?

“没良心的话。”兰陵不满地推了我一把,“我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大唐好,却和你没关系,让人失望。”

“搞政治的都这么说,归根结底都是野心害的。算了,你不说有你的道理,我去准备围猎事宜。”

兰陵笑了,无所谓地摆摆手,“这次搭了你王家的顺船出去游玩个多半月最好,你不是问我躲什么吗?就是带了你躲过这多半月的时日,让他们自个乱去。现在都憋住劲呢,等咱们进山那几日才有好戏看。”

惹事我不在行,可听兰陵口气真诚,也就不追究了。毕竟人活着都不容易,当百姓有百姓的辛苦,当皇亲有当皇亲难处……这么想想也就不怪她施暴。别家女人受委屈可以找自家男人诉苦,可兰陵就没这么好命,皇家的事就算一坨臭屎,她也得忍着恶心说是香的。

“也好,反正现在够乱的,围猎能让你清净个多半月,换换心神也好。”捶了捶腰,给了个笑脸道,“下次不忿的时候可以打别人解恨,不用再朝我身上招呼了,老胳膊老腿经不起这么些磨难。”

兰陵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这么一说倒显得你大气了,还以为你得计较个三五天才过去。说开了也好,其实我也妒忌你家那三位,都能敞亮地活着,唯独我这边三五不时地得睁眼遭几次谎。就是老了,怕是得带些瞎话到黄泉才行。”说着假装大气的一甩腕子,自嘲道,“活着朝郎君遭谎,朝孩子遭谎,朝兄弟姐妹遭谎,死了怕连阎王都得哄骗,皇家里一个个的都这么过活,该算金枝玉叶了吧,呵呵……”

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有了感觉,难不成你皇家人连说心里话的时候都是拿瞎话铺垫的?看似真实的谎言?”

兰陵一愣,迷惑地看着我。

连眼神都无辜的这么真实,“好了,你说啥咱就干啥,反正贺兰家的人都该死,死就死了,他们料理后事,咱们围猎。”

“她死她的,与咱们围猎何干?笑话!”兰陵不屑地撇撇嘴,“别胡思乱想,快回去预备!”

我没有胡思乱想,这么些年下来,没人比我更了解兰陵。至于围猎,早在过年前兰陵就已经开始高调筹备了,圣上知道,还拜托了左右卫的主事,而那时候某人还活得好好的。在别人看来,公主兴致勃勃地想和自己孩子享受一次母子狩猎活动,虽然有点铺张,可浓浓的母爱让人心怡。

至于下来死了什么人就无所谓了,既然左右卫上不得空,恳求甘蔗郡王的老师筹办一下也不算逾礼,可怜寡妇还能求到谁门上?所以得凭夫妻间那种神奇的第六感,感觉兰陵掐算得精准,围猎的时日恰恰就是死人出殡不久,有关人员开始相互清算的时间。

既然要清算,那就免不了要乱那么一阵,此时的长公主和王家侯爷恰恰不在京城,所以说清算后不管什么结局都和这两人拉不上关系。若长公主想在清算过程中得到什么利益的话,只需要安排几个能说上话的人把局面搅浑了,顺手摸上几条鱼的难度不大,或者干脆就不予理会,当事人身心憔悴的时候她这么一回京,一抚慰,哥哥妹妹的这么一展亲情,该得到的就全得到了。

温柔,暴虐,蛮不讲理,与女性有关的方面仅仅是向我一人展示的,是我俩的私人空间。对外则是知书达理雍容华贵的长公主,高高在上却又温文尔雅;对李治来说,兰陵则是精明能干又招人怜爱的寡妇妹妹,即是臂助,还能三五不时的倾诉下亲情。或许在李治心中,世上最值得珍爱的就是这个妹妹了。

阳光灿烂,观瞻一个近乎完美女人的时候,没人会注意她脚下的阴影,但不能否定它的存在。隐忍、不露声色、冷酷、谋略、诡计……凡是能挫败对手的,应有尽有,样样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