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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的郑弘兄弟不知会不会还和今天走时一般的平和。”秦钰握着酒壶朝我这边斟满,“子豪兄是不是也和小弟一般的想法呢?”

笑了。这话我不提,秦钰倒坦然地说出来,看来在我跟前他倒无所顾忌。“这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即便是郑弘不请命也有人会提出来。不管五年后什么样子,至少现在你还是郑家俩孩子的师父,虽然顶了阿史那这个外姓,可还是土生土长的关中人。”

“倒是俩好娃。”秦钰欣慰地点点头,“生下来就是吃过苦的,比旁人家的孩子懂道理。”说这里忽然朝我鸡贼一笑,很少见这种表情出现在秦钰脸上,看得我着实心惊。

所以说天下就没有老实人,就凭这一笑就能断定秦钰往后前途无量。我停下酒杯注视秦钰半晌,脱口问道:“家里最近战事如何?”

轮到秦钰发愣,又瞬间喷酒大笑,来不及擦拭,摆手道:“一败涂地,一败涂地!”

男人们在一起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心事,秦钰这三榔头敲不出一句话的人也不会乏味。就好比和老婆干架被大破本是个丢人窝心的事,这兄弟之间拿出来一说就忽然又娱人娱己了。

“这就好,这就好。”笑着给两人又斟满酒,“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不管五年后怎么样,家里有战事就好。至于郑弘兄弟怎么想是他自己的事。可既然应了人家就想方设法地把学生调教好,忠君爱国嘛。”

对我来说忠君爱国不过是一句口号,什么时候喊都不过时,可在某些人心里就是人生最大的追求,比方说……我周围好像还没有这么高尚、纯粹的人。比方说岳武穆。

“岳武穆是谁?”

“我意思是刘仁轨,行了吧!”最烦兰陵寻根问底地让我解释这,解释那。一问起钱庄经营的事她就开始东拉西扯,什么崔家的钱庄不规范啊,什么甘蔗咳嗽得她揪心啊,外面一头热气地进来猛喝一肚子水,不咳嗽才怪。“这事不和你打马虎眼,朝廷既然还没允许银货流通,你钱庄暗自给客户兑换银子就是违例,今预先给你招呼声,别说后面处罚得不近人情。”

忠君爱国的事首先在钱庄就行不通,利润驱使下的产物除了祸国殃民外就再没别的功能。要不是老四举报,我还不知道钱庄有这么大胆量私下搞铜、银钱兑换,用老四的话说就是:姐夫,你也不管管!满世界闲散银钱都给钱庄换完了,咱家好几月都没正经存下银子!

太不像话!你财大势大满锅的肉捞完就算了。连汤都不给俺这种贫寒人家留?不把我这银监府大总管放眼里就是大逆不道!

“夫君坐好,听妾身给您叙述原委,别总是拉个脸杀东家罚西家,怪没意思的。”兰陵见岔不过去,开始感情贿赂,“您看啊,自打投钱采铜采银,这可都是内府上拨的钱呢。”

“说话凭良心!这是钱庄和人家户部、工部的三方协议,说白了就是你钱庄出钱从朝廷买政策,和内府有什么关系?别弄得谁都欠你内府人情一样,这事不姑息!”官员就得我这么铁面无私。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年代没红薯给我卖,只好委屈点卖点银子啥的。

“可市面铜钱越来越多嘛,银钱铁定会当了钱币用,钱庄不过是预先做个准备,又没犯你银监府的王法!”兰陵被我斥责得脸上挂不住,开始耍赖。堂堂长公主黑心钱捞得没够了?这帐不敢算,若任她这么整下去,我看国库都能给她搬李家去,不知道她跟谁学得这么无耻?“你家老四一阵子前后跑了钱庄问价呢,别腆个脸装清官,什么地方说什么话,怪没意思的。”

“啥我家老四?陈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