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趣!”丫头没收敛,换个眉眼问道:“爷爷常夸您是奇才,全才呢……”
“那是,全才的意思就是啥都不全,你就当我啥都不会好了。”正应付着,二女和老四转够了回来,招呼道:“二女,给这小妹妹拉一边照顾,你俩肯定投缘。”
像这样的就得有个克制,二女刚好有这方面的天赋,房家爷爷在世的时候可比现在的上官爷爷显赫的多,一对眼就发现对方不同之处,俩人有交集。很干脆的被二女领走了,老四一脸诧异。
上官仪来的时候这边耍得正热闹,没了丫头打搅,我这一桌子上吆五喝六的斗起了天门,郑弘刚送的礼物最重,所以这时候手气最旺,反之,我已经输了几车香瓜的赌资出去,荷包里就剩俩银镍子压低了。
赂桌上多了个老头而已,都较劲呢。老头明显是行家,三圈下来给小辈们劫掠个干净。颖有眼色的,派遣老四偷偷送了几次赌资,相对从容些;秦、程二位吃不消,夫人那边置若罔闻,毕竟游戏而已,又拉不下脸朝那边婆娘要,找佩饰的找佩饰,借债的借债。老头丝毫没有放过吃夜草的机会,不留一点情面的卷包汇了。
“你几家都是财主,不趁了时候取点可对不起良心。”上官仪老脸笑得随和,一五一十地将一堆战利品搅到装香瓜的筐蓝里交拾内府侍从。“给老夫送家去,问起来就说是老夫今日大杀四方,小辈们孝敬的,哈哈,哈哈……”
“爷爷,还有呢!”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跟前。给脑门上的饰品腕子上的镯子怀里的珠子还有我送的香瓜一股脑扔于笸篮里,唯独留了郑弘的短刺在身上,朝郑弘甜甜一笑。指了笸篮里老大的香瓜道:“这个是王叔叔送的!”
“哦?”上官仪一脸溺爱的拾孙女抱起来放腿上,赞道:“比爷爷还有本事,人小胃口不小。这可不亏来钱庄办的菊会,来时候送,去的时候也满满腾腾,往后这场面可得常办多办,大伙都要来啊!”
不是来致谢嘛,怎么变了打劫的?一老一少俩劫匪喜笑眼的道了别。你一句我一句的下楼去了,留下一帮穷鬼面面相觑。
崔彰先笑起来,然后一片哄笑。郑弘不知怎么,笑的最开心,还不舍的朝楼下看了几眼,“想不到,都说养娃子,总归多个闰女才是好的。”
“也就上官家有这本事,老郑就算了。”程初拍拍瘪瘪的荷包笑意不减,“上官大人不错。若说养儿子,上官庭芝可没才如闺女活泛,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这可能应了一代强一代弱的话,上官仪太强,儿子上官庭芝就弱,这到了三代上又变强悍起来。往后这上官小丫头可不是凡人啊,飞扬跋扈的女尚书可不是人人都能接近的,今这香瓜送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自打回来,一车里都兴高来烈,唯独二女仿佛变了个人,默默坐了旁边不笑不闹的,老四挑衅过来歪个头就进过去了,颖以为她冲了岁,回来还喊了把势来烧了几把符驱驱。
二女起心事,我明白其中关键。看了上官家的爷爷孙女想起自己以前了,可能二女小时候一般的精灵吧,房爷爷也一样的溺爱;领着,随着,肩膀上抗着,偎爷爷怀里撒娇,跟爷爷诉说委屈,跑爷爷跟前寻求庇护。几乎所有的父母都认为自己是世上最好的父母,而大部分人心中却执着的认为自己的爷爷是天下最好的爷爷;世间最短暂、最幸辐、最甜蜜、最值得留恋的就是隔代亲情;和父母子女间不同,相互间几乎没有责任和义务的滞绊,只有那发自肺腑的真诚。
内心深处永远都留下一块空缺,难以弥补,难以替代,存满的只有童年那甜蜜的回忆,每每翻出的却是怀念和遗憾。想抛开一切倒退回去,看看爷爷那只对自己绽放的笑意,触摸那张满怀关切的老脸,藏起那根油光发亮的老拐杖看老人家着急的样子,跌跌撞撞在前面奔跑时身后传来那熟悉而焦急的招呼声,“慢点,慢点!别绊倒。”
我羡慕过程初,就像二女羡慕上官丫头一样。许多事情不经想,俗事缠身的时候没心思想,人前不好意思去想,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一个人笑,一个人哭,一个人感慨,一个悲切,不愿意有第二个人分享,哪怕是最亲近的人。